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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延看了她这样只觉得好笑,想叫她不要去,又想了想,还是应了声好,取来了衣服催着她换上。
又特意开了柜子,取了一件极厚的猩猩毡斗篷出来,把沛柔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才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绾秋仍然瘫软在宴息室的地上。沛柔与齐延并肩往外走,齐延的身形挡住了绾秋,直到沛柔经过了她,才发觉她在那里。
但齐延没有停下来,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绾秋身上,她也就没有开口去问。
到底是燕京城的十二月了,才一出了正屋的门,即便她被厚重的猩猩毡斗篷包围,也还是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齐延就让她把手缩回斗蓬里,自己搂着她,提着灯往徽至堂的方向去了。
嘉懿堂和徽至堂一样,都在诚毅侯府的中轴线上。远远就望见整个徽至堂灯火通明。
过来探望世子的也并不是只有齐延夫妇。林霰在内室给世子看诊,小常氏与齐建夫妇等在徽至堂正厅里。
看见沛柔和齐延进了门,小常氏就站起来,“四弟和乡君也来了。”
齐延便向小常氏点了点头,又问她,“三嫂,大哥怎么样了。”
小常氏摇了摇头,“我和你三哥也就是早到了这一会儿,只有娘和大嫂在里面,大夫还在看诊呢。”
齐延就和沛柔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也在正厅另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都没有说话。
张氏素来把齐延看作诚毅侯爵位的竞争者,复爵之前还好,反正不过是个三世而终的爵位,他们四房还真的不一定看得上。
可复了爵位之后便不是这样了,张氏只怕又要处处压制四房了。
若不是这一次世子的情况实在凶险,她们是决计不会叫齐延身边的人沾手世子的病情的。知道了世子的身体差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没想法的人,只怕也要有想法了。
所以三房夫妇才如闻着了腥味的猫一般,迫不及待地跑了来,生怕好事落到了别人头上。不过这一次他们注定是要失望的了。
前生世子虽然也早逝,可活的还比沛柔长呢。
他们原来都只等着里屋的消息便是了,齐建却忽而开了口,“说起来,四弟这次又高升了,我这做哥哥的,还没好好祝贺过你呢。”
齐延只是一笑,“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倒是还没有恭喜过三哥的姨娘有了身孕,又要做爹了。”
沛柔还以为齐建是有话要说,可只说了这一句,也就再没有别的。哪怕齐延提起了何霓云的事情,他居然也只是一笑便算了。
不过,小常氏的脸色却是显见着变差了,微微侧过了身子,没有面对着齐延和沛柔。
看来三房妻妾相争,也比前生要有趣的多了。
一想到何霓云,沛柔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来,心头涌起一阵不悦,只是先压了下去。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张氏才从房中出来。一进了正厅,见着了满屋的人,她的眉头就先几不可见的蹙了蹙。
就知道张氏要误会。恐怕她是觉得这满屋子的人,都盼着她心爱的大儿子早死。
“大郎已经无事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齐建便看了小常氏一眼。
小常氏迎上前去,扶着看起来很疲惫的张氏,关切道:“我们睡到一半,忽然听说大哥又有些不舒服,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沛柔也有样学样,站到了张氏身边去。做些场面上的功夫又不费力,能恶心恶心张氏也好。
“既然大哥无事,娘也该早些回去歇息才是。不过,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传信的小丫头话也说不清楚,娘好歹也说一两句给我们听听,才好叫我们放心。”
张氏就瞥了小常氏一眼。那眼神很锐利,让沛柔也不由得心里一惊。
可小常氏却如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般,仍然用略带忧虑的眼神望着她,好像真的是很关心世子的身体一样。
张氏就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手,“大郎不过是感了风寒,起了烧而已。一时间找不到好大夫,所以想起来四郎院子里的那个林大夫罢了。”
“大郎的身子无事。”张氏又坚定地说了一句,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了一遍。
“倒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如今大郎屋里的黄姨娘也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齐延夫妇是无可不可,甚至还真觉得是件好事。可于三房的人来说,这却不是个好消息。
小常氏明显愣了愣,而后才笑着道:“那可真是要恭喜娘,恭喜大哥大嫂了。家里多少年都没有出这样的喜事,乡君今年的除夕家宴可要办的热闹些才好。”
沛柔也笑了笑,“恭喜娘,恭喜大哥大嫂。不过大哥的病既然不要紧,想必除夕家宴还是要大嫂来主持的吧。我不过是个帮忙的,一切都还是听大嫂的。”
张氏便道:“你大嫂要照顾你大哥,如今又要照顾黄氏,实在有些分身乏术。既然今日说到这里,之前你一个人打理家事也做的不错,往后便还是将家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吧。”
其实本来就是沛柔一个人在打理,张氏说不说这句话,也就是名义上的问题罢了。
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推辞,只是恭敬的应了,又笑着站回了齐延身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