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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延就看了她一眼,“我觉得重乔身上的憨气,倒是和你前生很像,难怪前生你们俩也处得来。”
沛柔就瞪了他一眼,拍了他一把。到底不舍得拍重了,还给他揉了揉。
“那,你祖母……”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你亲祖母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成婚有七八个月了,再加上前生四年多,总有五年了。可她其实很少看到齐延有为了别人的事情动情绪的时候。
一次是前生永承二年,他的老师周老先生猝然过世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今日。齐延沉默了许久,她觉得齐延好像想哭,忙立起身子来,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齐延就浅浅地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也是凝香露。我不知道何氏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再说后面的事情,就带了些叫人无法释怀的惆怅。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四、五岁的样子。我根本不知道何氏不是我的亲祖母,事实上,我连为什么所有的兄弟只有我不是养在母亲跟前这件事都没有搞清楚。”
“后来有一次,我被乳娘带着,在侯府的花园里玩,就遇见了一个老妇人。她生的很温婉,那时候也才是四十多岁,快五十的年纪,和何氏差不多,只是有些老态了。”
“她见了我,问我是不是延哥儿,我说我是,她就拿出她自己做的江米糕给我吃。”
齐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怀念儿时吃到的那块江米糕的味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只说她是府里的一个亲戚。我每次见她,总要隔上好几个月,每次我都会在花园里等她,她都会带自己做的江米糕给我吃。”
“后来何氏就发现了,她不许我再吃她的东西。”
“在那之后,我祖母仍然进了府,还是给我江米糕。我本来是想听何氏的话不吃的,可是我看着我祖母的眼睛,我没法说拒绝的话。就是那一次……”
齐延停顿了许久,才继续往下说。
“何氏觉得我吃里扒外,只要有我亲祖母在,将来就不会孝顺她,所以就在给她的茶水里下了凝香露。我祖母的身体本就有些不好,不过三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我是许久以后才知道的。前生我时疫病好,去大兴见过我祖父。他说起我祖母从前,我才开始怀疑,祖母的猝然过世可能与何氏也有关系。”
“再后来我知道了凝香露,审问过何氏身边的孟嬷嬷,什么都清楚了。今生我也早该这样做了,若我能早些这样,织夏也不必受这样的苦。”
“前生到了后来,这世间可能只有思哥儿和其献两个人不怕我。不,或许思哥儿也有些怕我。”
“可今生又和你在一起,过了这许多美好的日子,内院的事情上,我居然又优柔寡断起来。”
齐延的语气里仍然夹杂着她没法忽视的悲哀,这份悲哀,也让她的心忍不住酸涩起来,她不想他这样。
她就又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这样的事情也能怪到我头上来,若是我早知道何氏比我想的还要狠毒,我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你还是该跟我学学,我可是从来不含糊的。”
“是吗?”齐延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那常氏害你,在参汤里下药,你要拿她怎么办,总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吧?”
“自然不会。”小常氏欠她的太多了,她早晚是要收拾她的。不是现在。
“何氏还在养颐堂里住着,我们在时还好,等我们一搬出去,她恐怕又要摆起太夫人的谱了。父亲和母亲碍于孝道,只怕不敢和我们两个大逆不道的一样。”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她想听听齐延怎么说。
齐延便道:“从其献,或是你父亲那里调几名亲卫来守着养颐堂,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大夫进来替她看病,所有的用度削减到一成就是了。”
沛柔就轻轻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啊,头脑就是这样简单。这件事便交给我好了,我保证她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舒服。”
齐延就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沛柔别过脸去,“天机不可泄漏也。”
齐延就轻轻笑起来,又道:“搬家的事情,和何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爹和我娘那里我会亲自去说。说起来,我爹还不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若是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反对我们这样对待何氏的。”
“我娘就更不必说了,何氏给了她一辈子的小鞋穿,她不会盼着她好。这几日你只专心收拾东西就是了。”
沛柔原来想的办法,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们自己去斗。却还忘了这府里还有一个更是深受何氏之害的张氏。
齐延又道:“何氏她从没想过要如你祖母一般,用自己的品行来赢得大家的尊重,只知道用这些阴毒的伎俩,残害他人的性命来谋取自己的利益。”
“我甚至觉得,或许我诚毅侯祖父曾经的庶子与小妾,也是被她给毒害了的。老诚毅侯的确是个英雄,若他娶的不是这样的妻子,他的后代,一定也是燕梁的英雄。”
齐延从宫中回来,便直接去了感慈寺找她,一回了家,又忙忙乱乱的这么多事,来不及打理自己。
他下巴上青青的胡茬更长,他一边说话,沛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齐延见了,就故意低下头,把下巴在她身上来回的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