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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柔也只是笑笑,收回了手。知好色,则慕少艾,也是人之常。
等过了年,泾陵县主也有十三岁了,是可以办宴的年纪了。
而柯明叙要守母丧,以他的心,只怕是会守满三年的。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柯明叙的三年光过去,泾陵县主便处在她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了。
第367章 天然真色谢铅华——景瑚番外
如何才能知道,一个人是真的不曾对你有过分毫的意。
景瑚看清楚了,在她哥哥,被她慕了许久的人一箭洞穿了心脏的时候。所以她回了头,再也没看她苦苦思慕了两三年的那个人一眼。
她的父亲是永宁郡王,她虽然是侧妃许氏所出,出生百的时候就被封为了县主,有了郡王嫡女的待遇。
从那时候开始,她被人称呼了十六年的泾陵县主。
永宁郡王最宠的泾陵县主花团锦簇的活到十六岁,一场宫变,一夜之间一无所樱
谋逆向来是最大的罪,不过因为她们是皇室出,诛灭不了九族,所以她们这些女眷,什么也没做的女眷,只是被流放而已。
她的父亲死了,哥哥也死了,生母更是早已死在了昭永十八年的冬,不曾看过永承年间的。
永宁郡王府再有活着的人,也不是她的亲人。
流放便流放,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既如飘萍,在哪里也都是一样的。
她至少还有她自己。泾陵县主,或是罪臣之女,她首先都是她自己。
她还没有走出曾经烈火烹油的郡王府,她慕过的那个人,来到了她面前。
他什么也没做错,家国大义,她的父亲和哥哥是乱臣贼子,所以他还能理直气壮的走到她面前,要求跟她见一面。
她没有见他,她在她从前住的芳时轩的院子里,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院墙。
他,他用他所有的功劳,换了她不必流放。他没有过她,但他希望她将来能过的好。
何必他再一遍,她已然明白了。她知道他这样做不是出于对她的,那他对她的好,对她而言也根本毫无意义。
或许她应该觉得庆幸,幸而他从没过她,取了她亲兄长命的人不是一个她的人,她从此也不必陷在更深的痛苦里。
她很快登车去了江南,带着他赠给她的一笔钱财。恨没有意义,留恋也没有意义。
抄家的时候她在一团废墟里找到了她母妃留下的血书,上面记载了她母妃过世的真相。原来她过去的十六年,也只是一场谎言。
撒下弥大谎的人已经故去,去见了他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可她还要活下去。
“景”是皇家之姓,她不能,也不想再姓。所以她从此以后的名字,是许瑚。“瑚”字虽然是她父王所取,里面也有母妃的殷殷意,她不想改去。
她的外祖母一家在江南,只是普通人家而已。她出了燕京之后也只是普通人,那里很合适她去。
她跟着外祖母一家在嘉禾定居。
江南兴农桑,她最擅长女红,又在燕京城的富贵圈里浸多年,眼光独到。她手里虽然有一大笔钱财,却也不能坐吃山空,于是她自己张罗着,开了一家成衣坊。
从养蚕种桑开始,她样样都要过问,事事都要亲历亲为。在这些忙忙碌碌的子里,曾经的燕京岁月,渐渐的离她远去了。
二月浴种,三月初一开始养蚕,江南女子在田垄间采桑叶,她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偶遇了柯明叙。
碧玉搔头滑落在田垄间,泥土太软,落地没有声响。却被有心的少年拾起,物归原主。
那一她戴着幂篱,纯白色的轻纱隐去了她的面容,他或许应该识得她,却没有认出她来。
而后擦肩而过,再次相遇,已经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她去南湖湖畔与人谈生意,江南夏多雨,原来湖上还是“轻烟拂渚,微风来”,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出来的太急,并没有带了伞,眼见着要误事,是柯明叙递了一把伞给她。
油纸伞,绘着茉莉花的纹样,很特别。
同是涯沦落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可看他的样子,才是将诸事都放下,只关心眼前的事。
于是她问他,“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将来也好将伞还给公子。”
他的笑容极清浅,像是江南的雨,只是轻轻的撩拨着饶心弦,沾湿了饶衣裳,可待要去拧,偏又拧不出水来。
他,“我姓谢。”
谢是他的母姓,便如她如今与人自我介绍,都她姓许一般。
她与他之间原来间隔着一把伞的距离,她上前一步,走到他前,笑意温和,“公子不姓谢,姓柯。”
一边,一边把幂篱的白纱掀起。
他是认得她的,“县主?”他。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县主,我如今姓许。”
他又笑起来,比方才的笑意更深。
即便从前见面不识,如今流连江南,大约也能算个故人。
那一个午后她没有再去谈她的生意,他乡遇故知,她原来以为人生四大喜事,她只能沾上这一桩而已。
或许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巧,他也不是旅途至此,他居然也就定居在离她的成衣铺子不远的地方。
由还一把伞开始,君自故乡来,从燕京故事,谈到江南风物。再从养蚕种桑,谈到江南百姓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