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就太子那清心寡欲的模样,见了姑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怎么会在意什么姑娘。
周缨越想越觉得在理,但又不敢把太子自刎的事情拿去跟他爹说。
思来想去,周缨想了个法子,他去香火鼎盛的三清道观求了一个平安符,用他娘给他缝的香包装好,在正式入职太子府那天,把香包交给了太子。
苏俊文收到香包的那天,他和王家小姐的婚期已被礼部定下了,日子定在来年开春。
那日周缨跟他说了那番话,他记在了心里,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就去找了自己舅舅。
王家表妹是他舅舅的嫡女,他若是心疼女儿,或许会同意取消这桩亲事。但此举也只能救得了王家姑娘而已,没了王家姑娘,还会有人给他送来李姑娘、张姑娘、赵姑娘……能安慰到周缨就好。
他舅舅王凤英官拜大将军,又是太子太傅。他虽然身体弱不怎么习武,但和他舅舅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他找到王凤英坦白说,自己并没有娶妻的心思,也不想让表妹在深宫蹉跎一生,希望他舅舅同意退婚。
哪知王凤英听了又气又笑,拿出长辈的架势对他说:“我还当殿下这些天长大了不少,哪知还是个小孩子心性。”
苏俊文听见这话,便知事情不成了,只沉默着听他舅舅训他。
“殿下贵为太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王凤英冷笑,“你便想想,天下有几人不愿坐那太子妃之位?你要是另有喜欢的人,便封她做个良娣。她要是不愿意,我王家还有其他姑娘。”
王凤英说完,看见苏俊文面色凝重,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只是垂首称是。
王凤英的气便消了,笑着安抚他说:“你能这样为小女着想,我反倒觉得你是个可靠的。”
苏俊文恭恭敬敬送走了他舅舅,转眼就跟没事人似地打算回书房读书。
哪知刚走出殿门,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侍卫,正是周缨。
这一下两人都尴尬了起来,周缨的脸更是腾得红到了耳朵根。
倒是苏俊文,用他饱经风霜的心脏撑起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嫩脸,还很有心情地去问周缨:“你来了?听见太傅训我了吧?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他就这么个直脾气,你以后还会经常听到。”
周缨不知如何接话,干脆闭嘴不答,只是从衣襟里掏出香包来奉上。
苏俊文接过那半旧的香包,一时感到新奇:“香包?你送我的?是谁家姑娘当街掷给你,又被你拿来给了我?”
周缨闷声闷气地回答说:“回殿下,是家慈做的。里面我装了平安符——殿下与我初见那日举止异常,我担心殿下中了巫蛊之术。”
周缨回答完,也觉得自己这求神问卜的行为不太靠谱,不见苏俊文说话,便抬头觑了一眼。
苏俊文手里捏着那香包,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而且眼角有些泛红。
周缨在太子府身边做了几天的近卫,终于等到了休沐。
周缨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太子府,然后长舒一口气,连晚饭都没吃,回家倒头就睡。
太子穿着便服驾临丞相府的时候,他正做着美梦。
太子和他爹在堂屋谈了许久的话,他才醒过来,听说太子来了,连忙爬起来去拜见。
但苏俊文只是慈祥地看着他说:“小周大人终于醒了,快请坐。”
第8章
周缨在他爹的死亡凝视下忍住了呵欠,老老实实陪侍太子左右。他爹把下人都赶跑了,他就得负责给这君臣二人端茶倒水。
周缨顶着他不太清醒的脑子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二人在商量什么大事。
周丞相问:“江南乱局已定,主犯皆已被押解入京。以殿下来看,主犯该如何处置。”
苏俊文说:“孤认为,这些叛军首领应当重罚。”
丞相说:“掌管刑部的是俪妃一党,他们自平叛以来,都主张招安。”
苏俊文冷笑:“别有用心罢了。这些人是当地富豪,煽动民心起兵说要勤王,干的却是烧杀抢掠的勾当。”
丞相又说:“这些反贼在民间到底还是有些声望的。”
苏俊文说:“借了民怨的东风而已。受灾的是百姓,应该安抚的也是百姓,叛军中不明真相的兵士可以宽恕,但叛军首领绝不能轻饶。”
丞相点头称是。
苏俊文又跟丞相把江南治理的事情商量了一个大概。
周缨在一边用心听着,在心里感叹太子休沐了还要来他家讨论国事。
苏俊文又说:“我听说这次江南作乱的头领,有一个在押解途中逃跑了。城防那边有动静吗?”
丞相说:“今日城防卫报告说,揪住了一个混入京城的逃犯。”
周缨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苏俊文问:“审出什么了吗?”
丞相眉间起了愁云:“是个江湖小喽啰,并不是那逃犯。”
苏俊文微微一笑:“此时先不要声张,他们还不会有大动作,我们暗中追查。”
丞相说:“殿下怎么看?”
苏俊文说:“俪妃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她要出手恐怕得等到陛下——”
周缨低着头,手上已经出了冷汗。他听出来了,若是单纯为江南的事,太子大可不必亲自来他家里。
太子和九皇子之争,怕是不能善了,只怕到时候还要见血。周缨想起来,管京城城防的正是俪妃的哥哥,他们若是有心放刺客进来,自然能轻轻松松做到。但还在路上押解的叛贼逃跑,太子深居东宫是怎么听说的?京城混进了刺客,太子却不让声张,他们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