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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尧包着她的手,侧头问她:“认识她?”
楚辞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低落道:“和我哥有婚约的人就是她。”顿了一下,“她至今还不曾再议过亲事。”
以王家的地位和权势,就算是还没成亲就死了未婚夫的人,想要上门求娶的人也能排成队。
当年事,楚辞未曾置身其中不好揣测,可是这位王姑娘对楚朝的情愫明显到,过了这么多年楚辞但看得清清楚楚,至于楚朝,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娶进门放在家中,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只有在乎才会计之深渊,才会舍不得。
可是,究竟是错过了。
上次前去拜访韩穆,韩穆身边的小厮便说除去王姑娘,再无人来拜访公子,楚辞就早已隐约超绝到了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如今亲眼见着了,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要是哥哥还活着……
秦尧却远比她知道得更多,想的更长远,他思忖着最近查到的,关于一个瘸了左腿的人,最后客观地问:“王姑娘为何至今未曾婚嫁?”
楚辞有些低落地说:“因为我哥不在了。”
秦尧知道她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但他还是征询了一下楚辞的意见:“那如果她现在要嫁了呢?”
楚辞捂着眼睛苦笑:“自然任凭她自己的意愿,毕竟我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对她置喙,当年也是楚家对不起她,只要她能过得好就行。”
秦尧批下一行字,点头道:“朕知道了。”
即便韩穆催促,也有人等候,秦尧还是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把所有的都看完,然后在最上头空白的地方,写了一个甲字,又写上一个一,以红圈圈起,这便是这场的名次了。
一甲头名。
虽然因着只有一人参加,但韩穆也实至名归。
铜锣敲响,震荡的声音一圈圈飘开,御前有人高声传唱道:“嘉志元年科举,应试者一,一甲一名,御笔亲批,赐名第一,状元韩穆。”
考场外挨饿受冻的人那么久都是等着这一刻,立刻开始嘲笑道:“就这一个人,他不是第一,还能把他身上的跳蚤捉出来当状元吗?!”
“哈哈哈哈,笑死爷了,什么狗屁科举啊,老子虽然大字不认一个,可要是老子去参加了,也能当状元哩!”
“呸,沆瀣一气!都是一个窝里的狗屎,要不是提前给透了题,怎么可能答得那么快!”
“什么大衍啊,趁早关门好了,省得出来寒酸人了,连个识字的人都找不出来几个,丢不丢人啊!!!”
“……”
楚辞秦尧韩穆王翎个个气定神闲,和那些癫狂谩骂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传令官又笑眯眯地,不急不缓地说:“状元爷的答卷如何,陛下心中自由计量。只是鉴于诸位似乎对此颇有微词,既如此,陛下公允,同意把状元爷的试卷展示出来,好让诸位一睹为快。”
嘲讽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滞,像是被猝不及防地卡住了脖子,一下子失去了可以恶意揣测的点。
传令官见都安静下来了,继续说:“陛下也不会立刻,要是诸位之间有人自信可以比咱们这位状元答的更好,这状元之位易主也是可能的。”
这一句话掀起了许多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后悔为何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考场了,至少也能当个进士啊。
现在听到还有机会,立刻迫不及待地想要显摆自己的本事,催促道:“赶紧的,把答卷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答卷被张贴出来,可是纸小字也小,挤破了头也只有最前头的人看得到。
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挤,认得字的不识字的,读过书的颇有文墨的人挤成一团,推不动了就骂最前面不动的人。
赵言是个清高的读书人,自恃读过几年书,一直拿鼻孔看人,以楚序微为榜样,看不上一身铜臭的商人,瞧不起种地的泥腿子,还对那些官场上卑躬屈膝的人嗤之以鼻。
他可是有大抱负的,就是没遇上可以赏识的伯乐。他在在最后面,看到有看过答卷的人灰溜溜地走了,忍不住嘀咕:“孙子,真怂!”
可是骂的人再多,也拦不住许多人看过试卷,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拿袖子蒙着头,一言不发地偷偷离开。
渐渐地,赵言也忍不住好奇了,疑惑这是怎么样的答案,竟然能让这么多人铩羽而归?
等到好不容易挤到他了,他这才发现他旁边是一个种地的,虽然打扮得挺斯文,还是挡不住泥土的腥气,他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不想沾到他分毫。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嗤笑道,什么空泛的问题,这种事情几百年都没有解决,竟然还想妄图在新朝根基未稳时就大动干戈,不知该说是天真还是该说狂妄。
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本以为在答卷能看到的是韩穆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后结尾惯例恭维一下秦尧,然而这一看之下和他的揣测大相径庭。
字字都是心血之言,件件都是千秋之功。
他越看越震撼,最后震惊到失神,一时之间自惭形愧,感觉连头都抬不起来,有些想像之前那些人一样,蒙着头灰溜溜地离开。
他尴尬得呆不下去要走,却看那个被他看不起的泥腿子还站在那里认真地研读,忍不住出声道:“你看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