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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延昭这话说得含混,但莫良感觉得出。
对曲向文——大概是恨铁不成钢吧。
曲向文是朝廷少有的不结党营私、不笼络权贵的清官,可惜脑袋不太好使。
之后李延昭又见了几个门生,莫良见对剧情朝向无甚影响,便离开了宰相府,来到了张家。
张伯庸正在庭院耍剑。一招“秋风扫落叶”,庭院海棠树叶飒飒而落。
——看这横眉怒目的架势,感觉这位也是郁结不轻。
“老爷——”张府管家远远跑来,边跑边汇报:“朝廷里传来消息,国舅又惹事了!”
张伯庸眉宇间一抹厉色,剑光一闪,剑尖离管家喉咙只有半寸。
管家立时怔在原地,张伯庸慢慢收剑,用丝绢轻轻擦拭着剑身,淡淡道:“说下去。”
管家拂了拂汗水,赶忙道:“国舅亵渎了关帝庙,庙宇外头被他糟践得面目全非。”
张伯庸冷哼一声,道:“他能干出什么,本官都不意外。”
遂与管家来到书房,莫良也跟了进去。张伯庸将佩剑小心收到剑台,又喝了口清茶,才吩咐管家道:“多派些人手暗中盯着刘夏,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回来报我。”
“是,老爷。”
莫良赶紧让出一条道路,让管家过去。
这趟张府没白来,竟有意外收获。
张伯庸虽是武将出身,可要玩起权术来丝毫不比宰相大人差。捶姐姐呀捶姐姐,多少好角色都毁在你笔下了啊。
想要探听的事都已打探完毕,莫良也不多留,速速回到了刘夏身体中。不到个把小时功夫,朝廷就传来消息,弹劾国舅爷的奏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国舅协助工部修葺关帝庙,工部早有批文,只是因为底下人偷懒,没能及时交到国舅手上。
这工部尚书,自然是刘夏那些同盟里的。宰相和枢密使既然都不表态,那就是最大的表态。这件事不必惊动皇上、太后,诸位臣工已知道该怎么做。
曲向文自然是没得落好,挨得长官训斥不说,还罚俸一年。
以他的品级,本来一年也没多少俸禄。现在被罚,家里买米下锅都成了困难。
他的儿子曲韫玉文采出众,又精通书画。他有个红颜知己,叫云霜,是绀碧楼的名伶。她听说了曲韫玉的遭遇,便说服了大掌柜,安排他到绀碧楼做事。
这京城中有不少贵人子弟,空有其表而胸无点墨,却又喜欢吟诗作赋、舞文弄墨。大掌柜就让他给这些公子哥儿们做伴读。
要说曲韫玉这小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本来莫良就强迫自己不去注意他。忙活了这几个月,更是把他的存在忘了个一干二净。结果他非自己跳出来蹦跶。
手下人来报,他编了个曲儿让全绀碧楼的姑娘们吟唱,词曲中将刘夏骂了个淋漓尽致,又极赋深意韵味,歌唱起来还特别动听。
别说,在文采方面他倒是比他爹强了百倍。
“小爷,这兔崽子敢这么编排您,可不能轻饶了他啊!”
莫良轻叹了口气。心里寻思道:“曲韫玉啊曲韫玉,你说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进来。”
看来这出国舅爷喜欢上小白脸的爱情动作大片今儿要是不唱下去,就别想翻篇儿了。
既然要做戏,那便要做足。莫良把手里茶盅摔了,吹胡子瞪眼道:“有这事?敢编排小爷?”
福安点头如捣蒜:“是啊,小爷!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唱呢!”
“这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编排小爷?”
“就说呢啊,这小子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嘿!”莫良忽然一咧牙,转怒为笑,“爷喜欢!”
站起来,拍了拍傻住的福安的肩,“还傻愣着干吗,赶紧给爷弄回来,小爷好……嘿,嘿,嘿。”
待他回头看时,管家的下巴颏子已然砸到了地上。
莫良借了禁军十八人,早早便杀到绀碧楼下。
禁军副统领将拳一抱,“国舅爷,只需您一声令下,在下立马带着我的手下冲进去。”
莫良也学他将拳一抱,回礼道:“好说,好说。”
说完便背向众人,手背击向手掌,也不知在寻思个啥。副统领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沉住气,任由他自己和手下们脚踩着自己的影子,汗水湿透内衫,杵在太阳底下暴晒。
可现在是酷暑,又是正午,日头最为毒辣的时候。禁军再训练有素,也熬不住这番折磨。
副统领听说国舅爷请他们来是来折磨人的。现在感情好,他们成了那被折磨的。正主正在绀碧楼凉爽的雅间里,吃着冰镇的西瓜喝着凉茶,跟相好唱着曲儿呢。
静候了一刻,还不见刘夏下令,副统领不耐催促:“国舅爷,只需您一声令下,在下立马带着我的手下冲进去!”
这话与先前一字不差,口气却是大大的不同。现在这句,副统领根本就是拿牙咬出来的。他手下也个个睁着大眼死瞪着国舅,指不定心里怎么把他咒了个一遍又一遍。
莫良被他们盯得直冒虚汗。直觉告诉他,若是坦白时机尚未成熟,估计会挨打。
按照捶姐姐的安排,刘夏带着禁军刚一杀到绀碧楼下,里头就该带着打手出来。以前莫良尝试反抗原著的时候,故事进展都会莫名地遵照原著进行修正。现在他难得老老实实“完全”按照原著演绎,甘霖娘的竟然关键时刻放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