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莫良瞅着其中一根火炬，呆呆地问。
    卫岚长长吁了口气，走到他身边，道：“这里面装的是白磷。白磷遇空气自燃，这些火炬就是这么着被点燃的。这在古代遗迹或是陵墓中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照明手段。”
    “哦。”莫良点点头，长知识了。
    包龙图问道：“如何？这里可有机关么？”
    卫岚道：“暂时并未发现异常。不过，这里面本身就够古怪的了。”
    莫良道：“哪里古怪？”
    卫岚道：“你看，一般修建寺庙不都是为了让人供奉的么？可这庙里却看不见供奉的香案，只有孤零零的一尊像。”
    包龙图望向神龛，只见那尊等人高的神像，一袭黑甲，面具罩面，不禁挑了挑眉，道：“这就是村人信奉的黑衣天王的塑像么？既然受人供奉，为何又要以面具遮面，不漏形容呢？”
    卫岚道：“看这塑像的穿着打扮，倒像是个武士。在我所知的某种武士里，就是这种一身黑铠，头戴面具的造型。而这种武士，无论是东瀛还是西洋国度，都有出现过。”
    捶姐姐的这本《江上虽好却不及你》是以唐宋为蓝本编撰的，所以东瀛和西洋这些词汇对于包龙图来说并不陌生。
    包龙图沉吟着，道：“难道，这个黑衣天王的真实身份会是东瀛浪人或是西洋武士么？”
    卫岚道：“如果真是这种可能，小人觉得东瀛浪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包龙图道：“哦？说说的你理由。”
    卫岚道：“此前我们在太平县那个线人嘴里得知，黑手团的八个首脑以天龙八部众自称。天龙八部出自佛经。而西洋人普遍信奉的神祇是上帝，断没有引用佛经的道理。”
    贴墙而站的莫良突然插嘴道：“但是西域诸国多信奉佛祖。那线人不也说他们的分坛在西域也有么？比起虚无缥缈的东瀛武士，我觉得更像是西域人。在他们的文明中，这种武士装扮倒也不算稀罕。或许，用‘骑士’、‘战士’形容更为贴切。”
    他一边沿着墙壁看，一边继续道：“西域诸国不一直都对大魏虎视眈眈吗？说不定他们早就秘密打入中原，形成结社，暗自密谋，欲图不轨。狄月国欲与我大魏缔结邦交，如此一来大魏得到西北要冲之地，形势将对西域诸国不利。那么他们攻击狄月国使节团也就说得过去了。阻止两国和谈，挑起战争，到时获利的只会是那些与我们敌对的西域番邦。”
    包龙图和卫岚直愣愣地盯着莫良的后背，显然已听得怔住。
    愣了一会儿，包龙图忽然道：“莫良！”
    “啊？”
    “你接着说。”
    因为他现在觉得莫良的这番话不但有道理，还很有依据。
    莫良却眨眨眼，笑道：“没了。”见他们两个忍不住翻白眼，他嘿笑道：“我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包龙图道：“其实我一直就在奇怪，什么样的强盗敢对一国使节出手，那简直是公然与两个国家为敌。”
    再厉害的枭匪也不敢公然与国家为敌的，那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卫岚仍看着莫良，问：“莫良，你在干什么？”
    莫良便招招手，道：“你们过来看。看这墙上黑糊糊的，是不是飞溅的血迹？”
    包龙图仔细观察着墙壁，道：“的确是血迹。……可这供奉着黑衣天王的庙宇，怎么会沾染上血迹呢？”
    按照中原人对神明的敬畏，供奉的庙宇即便落下尘埃，也是对神明的亵渎。
    卫岚沉吟着，脑中忽然一闪而过某本书中描绘的情节，忽然惊叫道：“我明白了！这里根本就是个祭祀用的屠宰间！难怪这庙里会有阵阵恶臭，而且没有香案，原来供奉给这塑像的，根本就是活禽的血！”
    这时突听门外一个声音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不是活禽的血，而是活人的血。这庙本就是我们进献人牲给黑衣天王大人的地方。”
    门外火把排排高举，广场上乌压压围着一大帮人，几十个黑衣装扮的人弓上弦、刀出鞘，已将庙宇大门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个，正是他们觉得脑筋有点不清楚的小莜。
    她显然已不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姑娘，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散发着剧毒的罂粟。
    莫良道：“卧槽！你一直是装的！”
    小莜冷笑道：“否则，又如何骗得过你们这三条朝廷派来的狗呢？”
    莫良忽然道：“汪汪汪。”
    小莜一怔，喝道：“你在干什么？”
    莫良就贱兮兮地笑道：“你觉得狗是骂人的话，骂我们是狗你就爽到了，是不是？然而狗是这天下最忠诚的动物，可惜有的玩意儿连狗都不如。”
    卫岚就扑哧一声笑了。
    想在莫良面前逞口舌之利，一般人是很难得逞的。
    少女秀气的脸上已满是怒容。
    她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便喝道：“混账！敢对骑士大人无礼！”
    包龙图一愕，道：“这小姑娘……竟是十二骑士之一么？”
    小莜怒道：“不许用‘小’字！我已经二十岁了。”
    莫良就又叹道：“二十岁竟然还没长开，真是善哉，善哉。”
    “你混账！”
    她话音未落，人已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莫良，将他硬生生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