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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嘴角抽搐,虽一言不发,却眼含嘲笑盯着贺千空。
想起当日贺千空一听他提起“喜欢”林小娘子,便嘴硬不承认的场面,赵明月感慨,真应该问问贺千空,现在这个又换衣衫又买胭脂的是谁啊,脸疼不疼?
夕阳余晖打在贺千空秋香色衣角之上,他上了马车,将怀中大包小包塞给常四,冷着脸道:“回去给我放到书房中。”
买这些东西就够羞赧了,他绝对不抱着这些回去让人围观。
常四接过问道:“不直接给夫人么?”
贺千空摩挲腰封上的玉珮,“先……等等。我回去跟她说。”
送礼物这种事,该怎么开场呢?贺千空苦思冥想,可他二十年的经历中从未有过。
思考中,马车缓缓前行,最后停在镇国公府门口。
贺千空翻身下了马车,常四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天边一朵朵的白云被晚霞染成赤红色,堆叠在天际角落。
洒落的余晖将贺千空的身影拉得颀长,他阴着脸,正沉思间,不防旁侧枯树丛中突地窜出一人身影,挡住了去路。
二月末,天气还是十分寒凉,莲玉却穿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襦裙,薄如蝉翼的纱裙勾勒出她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
她俯身行礼,像加了蜜糖的声音娇滴滴:“世子爷,夫人让我来接您。”
离得近了,莲玉看清眼前之人俊美无俦的五官,深邃的眼瞳漆黑,锋利的长眉桀骜上扬,她的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以往从未发现世子如此俊俏,一想到今后她便是世子的人,一抹红晕漫上莲玉的两腮。
行礼起身,莲玉身子前倾,整个人马上便要倒在贺千空身上。
却不料,贺千空皱着眉头,退后一步,躲开了莲玉。
贺千空眉头轻蹙,不耐道:“你是谁?”
他嗅觉敏锐,这人身上的香粉味道着实甜得腻人,冲得他心烦意乱。
莲玉脸上笑意僵住,“世子,我是莲玉啊。”
这与她设想的完全不同,这身衣裳按理说没有哪个男子能忍住,世子看了怎么会无动于衷。
贺千空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滚。”
他这话落地,便转身就走,看也不看莲玉一眼。
莲玉定在原地,身子摇摇欲坠,难以置信她被拒绝了。最可怕的不是她被眼前男人无视,而是男人饱含厌恶烦躁的眼神,那视线如钉子将莲玉的脚钉在青石板上,让她寸步难行。
贺千空大步流星,半盏茶不到便行至朗月阁,他推开门扉,环顾四周,却没见到林姝蔓。
一旁的海棠道:“世子回来了。夫人下午回屋小憩,现在还没醒,我这就去叫夫人。”
“不必了。”贺千空摆手,“我自己去。”
他穿过屋顶垂落下的层层纱帐,进了里屋。黄梨木莲瓣浮雕四足躺椅上,林姝蔓蜷缩着身子。她的侧脸恬静,眉头却轻轻皱起,仿佛梦中有什么心烦意乱的事情。
榻下的三足紫铜五蝶奉寿香炉喷洒出袅袅青烟。贺千空盯着她的侧颜,忽的伸出手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宇。
哪知还没碰到人,躺椅上的林姝蔓翻了个身,“海棠,是你么,扶我起来。”
她声音迷蒙蒙,带着刚睡醒时的甜糯。
贺千空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一手揽住林姝蔓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膝盖窝处,轻巧一使力,将她整个人揽腰抱起。
还有些迷糊的林姝蔓只觉身下一空,自己已经升在半空,她短促尖叫一声睁开眼,条件反射下双手抱住贺千空脖颈,“世子?!你在做什么?”
甫一睁开眼,眼前便是贺千空戏谑的笑脸,腰身被他修长有力的臂弯环住,脸上满是他呼吸喷洒出的热气,林姝蔓只觉她好似案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
贺千空淡淡道:“不是你让人扶你起来么?”
那也不是这个扶法!
林姝蔓娇嗔瞪了他一眼,“世子快放我下来,该用晚膳了,万一下人进来看到可怎么好?”
确实快到用膳时辰了,贺千空有些遗憾,娇妻身子软绵绵,柔若无骨,抱在怀中一点不沉,反倒手感很好。
他挪了几步,弯腰将林姝蔓放了下来。
林姝蔓双脚踩在青石板上,鼻尖擦过贺千空衣裳后领,霎时一股甜腻腻的香气扑鼻,林姝蔓被呛得连连后退。
这味道……她心底漫上一层阴云,这味道为什么这么像莲玉身上的香气。
天边夕阳终是湮没在了天际,最后一丝光也消失在天地间,夜晚最黑暗的时候到了。
下人们进来布置案几,上菜。
林姝蔓袖中手指轻轻蜷起,“世子回来的路上可遇到谁了?”
贺千空正在银盆中浣手,闻言手指一顿,眼前不由浮现赵明月看到自己买胭脂的一幕,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他淡定在一旁蜕巾上擦了擦手,“没有。”
骗人!林姝蔓握紧了拳头。他身上明明就是莲玉的香气,为什么不告诉她?
卫氏的话似乎伴着青烟漂浮在林姝蔓耳边,她垂下鸦羽般漆黑的睫毛,挡住眼眸中复杂的感情,他难道……想要个妾室?
恰在此时,贺千空擦干手道:“对了,我有一事要与你说。”那些胭脂水粉也不能一直放着。
果然啊。林姝蔓闭了闭眼,“世子不妨现在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