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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人火热的视线中,何大夫不紧不慢收回手,“老夫可以看一下面脂么?”
海棠立即将手中匣子递了过去。
何大夫挑了点闻了闻,胸有成竹点了点头,“面脂没有问题。”
一石惊起千层浪。
贺芳芜扯下帷幕,尖叫:“你骗人,你看看我的脸,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何大夫不疾不徐:“姑娘且听我说,面脂里面除了珍珠粉、桃花瓣,还有一副白芷,白芷于妇人有益,可以美白祛斑,是味良药。”
“但是药三分毒,白芷也隐隐有些毒性,若是身子康健涂抹自然无事,反而肌肤白皙,但如果身子底薄,涂了白芷便可能不适,起红疹子,红肿都是正常反应。”
“二姑娘应是底子薄,起了反应皆是正常。但无甚大碍。”
贺芳芜一把抢过何大夫手中面脂,掷到地上狠踹几脚,大喊:“我不信!你是她请过来的,定是与她沆瀣一气,你们都在害我!”
何大夫脸色大变,“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请人来看,也不用如此侮辱老夫,老夫看病行医数十年,从未与任何人谋私!”
老大夫受了奇耻大辱,甩袖便走,“二姑娘既然不信任何某,便另请高明吧!”
大夫步伐矫健,竟无人拦得住。林姝蔓叹息一声:“海棠,将诊金给大夫送去,好好送送大夫。”
她又道:“妹妹可误会何大夫了,他在城东开诊已有三十年,非是江湖郎中,怎可能被人收买。”
“且当初我给妹妹面脂时,便嘱咐过,面脂要先在耳后试用一下,想来你心急并未走心,如今还是早些请人医治。”
林姝蔓一番殷切嘱咐,落到贺芳芜耳中更是难堪。
贺芳芜瞪着双眼,“我不信,定是你害我!定是你!”
卫氏脸色难看,一把拉过她,“芜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镇国公脸色紫涨。居然是贺芳芜弄错了,而他还为此质问大儿与大儿媳妇,险些酿成大错。
他涌起被愚弄的怒火,刚才有多怜惜贺芳芜,此刻便有多烦躁。
再看贺芳芜大哭大喊,红疹子密布的脸扭曲丑陋,镇国公一脚踹了过去,大吼:“你还有脸说!快跟你哥哥嫂子道歉!”
贺芳芜倒在地上,红肿的脸上布满泪痕,极其可怖。
卫氏大哭扑倒在贺芳芜身上,“公爷,别打孩子了,芜儿也是无辜的啊!”
一时间三人闹成一团,怒吼哭喊声,吵吵闹闹。
林姝蔓嘴角噙着丝嘲讽笑意,看着眼前这一幕。
身侧,贺千空冷笑开口,“这些人,还配做我的家人?”
镇国公僵在原地,手指微颤。
然而贺千空再没看他一眼,拉起林姝蔓跨过门槛,出了屋。
夜风萧瑟寒凉,树木发出的新叶在风中飒飒作响,两人踩着月光渐渐远离身后喧闹,海棠与常四远远坠在身后。
一阵寒风席卷,吹散了林姝蔓满身汗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角。
霎时,宽大的绣袍披在她背上,还隐隐带着男人的体温。
林姝蔓一怔,脑海中闪过上元节时的景色,嘴角不禁溢出笑意。
贺千空奇怪:“笑什么?”
“笑世子,怎么知道给我披衣裳了?”月色下,林姝蔓唇角弯弯,眼眸闪闪。
贺千空脚下一顿,无奈一笑:“当时不懂事,后来赵明月训了我一顿。”才知道要有君子气度,给女伴披衣裳送火炉是常识。
第96章 刺
月色如水,月影弯弯。
林姝蔓忍不住嗤嗤笑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世子如何开了窍。”
她拢了拢身上绣袍,男子的气息将她裹在其间,红晕不自觉浮在面上。
倏然,贺千空握住她纤细玉手,“你不必理会他们。”
半晌林姝蔓才明白,“大人不必担心我,他们奈何不了我。”
男人的手指修长,摩挲她细嫩的肌肤,一阵酥麻顺着肌肤交接处涌上心头。
贺千空漆黑的瞳孔在月夜下闪烁,“若有需要定要告知我。”
卫氏如虫子,虽伤不到人,却总徘徊在侧嗡嗡乱响,亦是惹人心烦。
如果不是碍于孝道,他早就一把捏死这只虫子。
两人双手交握,林姝蔓粲然一笑,“世子站在我这边,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今夜他如此护她,便足矣。
这夜过去,镇国公着实冷淡了卫氏一阵,卫氏深居简出,少有出现。
可到了四月十五,林姝蔓不得不给卫氏请安,毕竟礼不可废。
春日已到,树木发了新芽,枝繁叶茂,青翠欲滴,行走穿梭在树木阴影之下,耳畔莺啼婉转,清香袭来,好不享受。
恰好一阵风袭来,梨花簌簌,朵朵雪白花苞打着转落到地上,如新雪飘落。
美景当前,林姝蔓不由看得痴了,伸出手去接片片梨花。
她并未注意,身后海棠忽的变了脸色,迟疑片刻方道:“夫人,奴婢刚才……似乎看到了卫小娘子……”
林姝蔓一怔,旋即才明白,“卫怡衿?”
海棠咬着下唇:“对,应该是她,刚才从梨花树下一闪而过,可太快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林姝蔓收回手,捻着手心花瓣。难道是卫氏请了卫怡衿来?可贺千空已经言明不会纳妾,卫氏又要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