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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二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是你爹昨晚上说你的吧?你都不晓得啥意思咋能乱用?讨口子捡句话三天丢不下。”
小胖子气呼呼:“咋个就不晓得了?我爹说了过后还跟我解释了哩,一坛子萝卜抓不出个姜,就是一堆里头挑不出个聪明的人。”他手指头一划拉:“你们这么多人连个菜都洗不好,能有聪明的?”
说着手指头在阿祖和三个小姐身上停了停:“哦,三个小姐和少奶奶不算。”
茂梅笑得弯腰:“咋个不算?我们也在洗菜。”说完举了举手里小筲箕里的大蒜。
“那是大蒜头子。”他一本正经的说:“哄娃儿哩?我晓得那个是调料,不算菜。”
阿祖也笑着,手里刮姜皮的筷子一滑落在手背上留下一条红痕,田二婶赶紧看一看见没什么大事便转头冲几个半大孩儿吼:“皮子痒?有空闲就去林子里捡些菌子回来,回头包到包子里也算添个菜。”
水里的娃子一哄而散,长娃子捡了岸上的细竹竿还回头冲茂梅喊:“莫生气哈,回头我沾些知了回来,炸了香得很。”
茂梅也赶紧站起来回话:“看到笋牯牛也捉些把我,我喜欢吃炸的笋牯牛。”
茂兰赶紧拽她,旁边的女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一边正在整理洗好韭菜的陈婶子笑道:“他们要捡菌子怕是要去后山头,那边莫得竹林子,想逮笋牯牛要下涧去,明天我打猪草的时候去竹林子里寻寻。”
茂菊白了妹妹一眼:“陈婶子莫理她,她就是嘴馋。”
茂梅嘟嘴:“回头你莫吃。”
“要说逮笋牯牛要日头出了才好,早上打猪草的时候怕是还没出来哩。”田二婶笑着开解:“下涧里的那片竹林子是大,但菜园子下头那片金竹林也不小,明天上午头去菜园子里弄了菜顺便去找找就是了。”
茂梅一听就欢喜的拍手:“哎呀!那好,我吃了那么多笋牯牛还没自己捉过哩。”
“其实要吃笋牯牛还是春日头找笋蛹的时候,从竹根的管子里刨出来,一个就有拇指蛋蛋大,肉肉的、油油的,不管是烤还是炸都有一股奶味,好吃得很。”旁边一个大娘开口:“还是那年春上从下涧分竹林子的时候挖过一回,这东西精得很用来住的竹子都是上好的甜竹。”
“被它住过的甜竹子会死吗?”茂梅好奇的问
“死倒是不会,但是长大的竹子会起干裂的口子,不成材。”
“那我们春日上去挖呗。”茂梅说的大义凛然:“还能顺便驱虫。”
那个大娘呵呵笑:“挖笋蛹伤竹根哩,它都不住在土里,钻到竹根的空节里住,不好挖。”
茂梅露出失望的神色。
“其实吃蜂蛹也是一个味儿。”田二婶安慰:“林子里头野蜂窝多的是,想吃就让伍哥他们寻去。”
“七月底就到收蜂蜜的时候,有人用野蜂窝来换油哩。”茂兰说:“你想吃我炸了给你吃个够。”
茂梅赶紧点头,每年七月的蜂蛹和八月的蚕蛹,是她最期待的小食品。
不管是蜂蛹还是蚕蛹,阿祖都没有吃过,她也就跟着大家一起听个乐呵。回到厨房大院,将韭菜切好足足有四大木盆,先用盐拌均杀水。大家开始切添加在里面的配菜,腊肉切碎,炒的鸡蛋切碎,葱姜蒜还有酸酸的泡红椒也切了两大碗。
半人高的木桶被滚了出来,一袋子白面,半袋子玉米面和半袋子豆面,被掺在一起一人高的木棒田二婶和陈婶子一人一根,连水也是一小铁皮桶唰的到了一桶进去,两人开始搅拌,顺着木桶绕圈的走动,白色,黄色和褐色的三色面在桶里翻腾。
两扇大大的门板也被抬了出来,七八条长板凳架在院里,然后就是两个人抬着大大的蒸笼出来,幽幽的散发出青竹的香气。蒸笼的直径比煮饭的大铁锅略小一圈,也远超阿祖的一个臂圈范围,一笼可以蒸五十多个包子。
“老面发好了没?”田二婶拍一拍桶里略有些硬的面团然后抬头问。
就见李三媳妇端了一大瓢飘散热气的灰色汤出来:“发了,一瓢够不?”
阿祖凑过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田二婶把面团按出一个坑然后到进半瓢,大家又是一阵的揉捏推赶,再按出一个坑把剩下的倒进去,又重复一次先前的动作。
面团的颜色变得更加灰暗,看起来脏兮兮的,田二婶再拍了拍发出噗噗的像是击打破棉絮的声音才满意的点点头,在上面洒了层玉米粉,然后合力抬起一个巨大的木桶盖子将它封好。
田二婶洗了手拍打着身上沾染的面粉:“等发面吧,这天气热得很,两三个小时就能好。”
陈婶子也招呼阿祖她们过来洗了手,然后提起浑浊的水:“那我们先回去煮猪草了,晚上吃包子就莫熬苞谷糊糊了,浪费。”
田二婶点头:“我去翻几个南瓜回来,晚上就用南瓜和红苕煮汤。”说完她一拍脑门:“哎呦!三个小姐和少奶奶晚上也在外头吃哩,咋弄?给你们熬锅稀饭?”
阿祖赶紧摇头:“别麻烦,大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茂兰也点头:“二婶子莫见外,要真吃不惯,小厨房还有昨天炖的腊骨头汤。”
茂菊拽拽她姐的衣袖:“孙奶奶还在哩,咋也要再弄几个小菜。”
阿祖抬头看到屋檐下坐着跟其他几个老婆婆一起聊天的孙私娘,老太太耳朵很灵光听到茂菊的话回了头:“莫麻烦哩,把你昨晚上教德娃媳妇弄的洗澡泡菜弄给我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