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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麻烦大伯了,孩子还太小放在跟前看着才放心,大伯娘年纪也大了,大堂嫂又要照顾大堂哥,我们就不去添麻烦。”
杨县长也是临时生了这个念头,见杨茂德拒绝的干脆他也不急着强求,看看坐在板凳上吃饭的国清又看看国泰,有些事情倒不急在一时,于是便点点头转开话题。
“说来你们跟你外母家走动得也太少了吧?”杨县长盯着茂兰问:“听说上回你大舅妈叫了你去给老外母祝寿,你们也没去?”
茂兰没想到会被问到自己头上,一时间含着筷子头有些发愣。
☆、落水的急救
杨县长松了脸色,带着笑说道:“你大舅母家有个子侄,是县里头印刷厂的副厂长,今年二十二,那可是国立成都大学的高材生,本来是起了心思给你牵着红线的,结果你们居然没去。”
赵家跟这边不对付,杨县长也是知道的,说这门亲事也确有其事,不过这事确是大舅母在大伯娘面前抱怨的,话里话外不过是说杨家这边的人不识抬举。这么门当户对的婚事连杨县长也觉得错过了可惜:“兰子今年十八?”
杨老爹感慨的点点头:“差几个月就十九了。”
说来这个女儿是不该再留了,虽说富裕人家不兴太早嫁女,但是送出去求学的女娃也大多二十左右就嫁人了,茂兰没有上过学如果再留过了岁数,外人便会猜测是不是这娃有啥缺陷。
“那个印刷厂的副厂长姓啥?哪里人?”
茂兰没想到她爹当真起了心思,当着自己的面就打听情况,一时间又羞又恼:“爹!”
“这有啥。”杨老爹摆摆手大咧咧的说道:“你也听听,自己心里有个主意,反正最后是你嫁过去,爹也不能帮你当家过日子。”
这便是粗心爹和贴心娘的区别,茂兰脸红得像个毛桃子,撂下筷子便跑了出去,茂菊和茂梅看了看二姐,没跟出去反而眼巴巴的望着大伯父,等着听这事的下文。阿祖倒是想跟出去看看,被杨茂德拉住:“别管她,女娃儿脸皮薄肯定躲厨房去了。”
“那个娃儿姓谢,他家……、。”
茂兰红着脸心里惶惶的跑出了主院,她有预感这次她爹和大哥他们是真心在为自个的婚事打算,这和上次那种嘻哈说笑在大院里点兵点将不同。所以等她被冷风吹散了脸上的烫热后,又有些后悔自己躲了出来,她是不是该当时就把自己的心思表明?
对于嫁到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她是打心里抵触的,更何况是跟赵家那边牵扯不清,想当年娘亲在的时候,她常听到的感慨便是,幸亏离了那是非窝子也能多活几年。连她那聪慧的娘都避之不及,自个还要往上凑吗?
一开始的羞怯退去后,茂兰心头的理智冒了头,生平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以后到底该何去何从,说起女儿家的亲事,自然再次想到娘亲在世时教导的话,她说女娃嫁人一定要挑合自己心意的,这样即便是苦日子也能熬下去。
但是什么叫合自己心意的?茂兰抬眼望天心底一片茫然。
伍哥提着空水桶在路边站半天了,看着茂兰一个人从主院出来绕过晒坝走过前堰塘,不知道是想去啥地方,时走时停时而发呆似乎在想什么心思。他要去前堰塘边的水井提水,但茂兰身边诡异的氛围,让他踌躇着不敢过去。
跟二小姐谈心事?这大院从头挑到尾,最轮不上的大概就是自己了,伍哥默默的看着还在那里徘徊的茂兰,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都纠结着。
大厨房出来的田二婶看到伍哥站在院子路口上发呆,便奇怪的招呼一声:“伍哥,你要的菜装好了。”
看看他手里的空水桶,便赶紧跑过去客气道:“哎,哪里用你帮忙提水?我扁条都放井边上了,等会儿我自己挑。”
两个人闲话几句的时候,便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噗通的落水声,伍哥回头一看那前堰塘梗上徘徊的茂兰已经没了踪影,站在旁边的旁边的田二婶惊呼一声:“哎呦!那是哪一个落水了?”
果然在靠近水井的地方,有扑腾起来的水花儿,伍哥觉得心像是也掉进了冰冷的池塘里,浑身上下冻的僵硬,被旁边的田二婶推一把:“伍哥!赶紧救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踉跄的移动步子往那边飞奔而去,田二婶冲大厨房喊了几声,然后也赶紧跟了过去,伍哥到池塘边看一看,那翠青色衣裳果然是茂兰,此时她已经离岸边有些距离,惊恐又冰冷的小脸惨白着,看到伍哥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人,却又被倒灌的水呛了喉咙,这下更加糟糕整个人晕了过去,昏沉沉的向下沉没。
伍哥三两下脱了身上的棉袄,也不管扯落一地蹦跳的扣子,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进去的一瞬间那刺骨的冰凉让他红了眼睛,他不敢想象这近似于割肉的刺痛是如何加注于茂兰身上的。向茂兰沉没的方向划动了几下,顺从的随着身上湿重的棉裤向下沉,摸索了一圈居然没有摸到茂兰。
田二婶和后头跟来的人,见伍哥下去一圈没把人捞上来也慌了,赶紧招呼着寻找长竹竿,一面让娃子去喊还在喝酒的男人,只有他们中的一些人才会水。伍哥抹抹眼睛上的水,换口气认准方向再次潜下去,浑浊的水里视线非常不好,憋得胸口都快爆炸的时候,伍哥的手终于触碰到柔软的布料。
拖着茂兰浮出水面,怀里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软趴趴的伏在伍哥肩头,身上湿重的衣裙分外的沉重,伍哥划动手臂却移动不了分毫。旁边的人见状赶紧将拿来的竹竿递过去,然后好几个人用劲才将两人拖到岸边,又七手八脚的把茂兰拉上去,才发现难怪伍哥带着她游不动,原来她的衣裙下摆被长长的扁条钉子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