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器纵横 作者:韦小宝

    按南海的习惯，即使你到了最南的莫离岛，再返回并州，一路上，将经过七次收税，这是指不逃税的情况下。也就是被抽七层的税。这听起来似乎极多，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南海奇珍，运回九州大陆，少的也能增长五倍利润，多的甚至能达到百倍，七层税收，说起来还真的不算高。而且这十税一，是按当地的价格来抽税的，算下来就显得更少了。

    "个人的船只，没有货物。"任道远摇头说道，这人的眼神可不怎么样，居然拿自己的双飞剪当货船了。

    "没货？你是青州佬云州佬还是并州人？"税官斜着眼睛看着任道远问道，眼中满是轻蔑之意，从他的称呼上，也能区分出不同来，青州云州被称为佬，这是对乡下人的称呼，而并州则是人了。

    任道远一皱眉："我是青州人，快快安排码头停船，你废话太多了。"

    任道远自然不会跟一个小人物计较，可一个小人物，居然敢登鼻子上脸，那他也不介意教训对方一下。

    "你什么态度？你怎么说话呢？你一个青州……小姐……"税官正想破口大骂，看到从船舱里走出来的两人，嘴开始哆嗦起来，说话也不利落了。

    身为恶鱼岛的税官，怎么可能不认识离秋雨，那可是岛主的宝贝疙瘩，就算没有离心阳神，离秋雨也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得罪的，那可是南海圣心啊。得罪了小姐，自己怕是连口饭都吃不上，就算有钱也没人会卖给他。

    "停船，快些，我还有事儿。"离秋雨轻声说道，她同样不会和一个小人物计较，不过她知道，这位税官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离秋雨不计较，并不等于别人会不计较。

    "是……是……马上安排。"税官踉跄的下了船，马上安排双飞剪进港，停在一处宽阔的码头上。

    "不好意思，让任兄见笑了。"离秋雨歉意的说道。

    "无妨，任何地方都有这种人，谁会计较这些。"任道远摇头说道，别说恶鱼岛这样拥有三百多万常住人口的大岛，就算是任家这样只有几千人的家族，也是良秀不齐，仗势欺人的定然不在少数。

    恶鱼岛的风光，又与秋水岛不同，这里依然是南海的风貌，但街让的商铺少了许多，行人显得很悠闲，似乎不需要劳作。街道两侧，有很多的武馆，显然这里尚武之风极盛。走在街上，就可以听到拳脚击桩，石锁相撞的声音。

    听声音就知道，这都是些低阶武者，或许刚刚进入人阶，等他们破脉成功，进入地阶之后，就听不到这样的声音了。

    "离姑娘，恶鱼岛上的人，很尚武啊，这里的武馆真多。"任道远登上一辆马车，回头对离秋雨说道，从这里到城主府，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是，恶鱼岛一直都是如此，三百万人口之中，有三十万已经进入人阶。"离秋雨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似乎在述说一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十分之一。"任道远倒吸一口冷气，这离心阳神是如何作到的？还是说恶鱼岛上的居民，本就是如此尚武？

    要知道，九州大陆，都是以强者为尊，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出人投地，习武就是最方便的一条路。可是人的身体天先条件不同，后天条件各异，想要成为武者，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最低阶的人阶武者，同样需要条件的。

    首先你需要有一个好的天赋，即使没有好的天赋，你至少也要肉食充足，有足够多的营养。习武可是打熬身体，对热量的消耗极大。普通的百姓，能够吃饱就很不错了，哪儿有钱买大量血气充足的食物？

    那些珍贵的血食不提，就算没有，你至少也得天天吃肉，而且数量还不能太少，否则根本就经不起大量运动后的体力消耗。

    正是这个原因，贵族世家子弟习武的比例就会非常高，就算天赋很差的子弟，至少也能修到人阶。而平民百姓之中，十户里能出一个人阶武者，就算相当不错。

    即使是在乾州这样的天下第一州之中，一百个人里，有一个是武者，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可是在恶鱼岛，在九州人眼中的化外之地，居然十分之一的人是武者，这个数量，太过惊人了。

    "离姑娘，你父亲是如何作到的？"任道远深吸一口气问道。心中一阵翻涌，越发的觉得这位离心岛主，有大志向。想要将三百万人口，打理到这种程度，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血。

    恶鱼岛虽然出产粮，能够自给自足，但那只是吃饱肚子，想要在恶鱼岛上，拥有大量的肉食畜生，这个难度就太高了。没有足够的肉食，他又如何让十分之一的人，成为武者的？

    "买。"离秋雨也登上车，坐在任道远的对面说道。

    "买？"任道远听得直咧嘴，说的轻松。别看肉食畜生在九州并不算贵，可要从并州运到恶鱼岛，那可是要经过秋水岛的，不说税要上多少，单是距离，就足以要人命。

    装货量大的鱼肚船，速度太慢，从并州一刻不停的向这里航行，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自然不能运送死物，肉食畜生都要活的，不说它们会不会晕船生病，就是这几个月的饲料，就得占去船只一半的载货量，真正能拉到这里的，只有载货量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可以想象得出，在九州大陆并不算贵的肉食，拉到这里，就变成天价的东西。如果只是给岛上的贵族高层食用，倒不用担心他们吃不起，可是想要让三百万人，皆能天天有肉吃……

    好吧，任道远承认，这种事情，就算是君家，就算是密剑道宗，也未必能够受得了，集整个青州之力，还差不多。可为了三百万人，用一州之力去供养，肯定是不值得的。离心，到底是怎么作到的？

    进入南海诸岛，任道远已经看明白了，六大岛并不缺钱，还算富有，但绝对不可能富裕到这种程度。

    "肉干肉粉。"离秋雨提醒道。

    "知道。"任道远苦着脸回答道，这种方法，他当然想到了，运送肉干肉粉，可能节省大量的饲料，价格会降低至少一半，甚至更多，可即使这样，花费依然大得惊人。

    "知道就好。"离秋雨忽然说了一句令人听起来很古怪的话。任道远愣了一会儿，歪着头看了看离秋雨，心跳加快了许多。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离秋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她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说，可偏偏又必须说出来。

    "你说。"任道远平静下来，看着离秋雨说道，他发现自己被离秋雨带坏了，已经不太习惯直视对方说话，将世家的礼仪都丢光了。

    "如果有一天，希望你能手下留情。"离秋雨鼓足勇气，轻声说道，声音小的只有任道远才听得清。可她并不知道，在另一辆马车里的南姬和任峰，都听得一清二楚。

    南姬没什么表情，似乎没听到，可任峰知道，她肯定听到了。

    "南姬，离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忍了好一会儿，最终任峰没能忍住，而且他发现，南姬对他是另眼相看，任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向都很准。两人话虽然不多，但也算熟悉了，任峰很自然的将前辈两个字去掉，南姬的实际年纪，可是比他还要小。

    "就是那个意思，希望任道远能手下留情。"南姬翻了翻眼皮，你听不懂吗？小姐说的都是人话好不，你怎么可能听不懂？

    "让少爷对谁手下留情？离姑娘还是……"任峰真的要抓狂了，任道远没道理对离秋雨出手，而离秋雨也不象是会与少爷为难。那……那会是谁？一想到那种可能，任峰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是小姐，我不信你听不出来。"南姬恨恨的说道，她的确对任峰另眼相看，只是任峰看上去有些不争气，为什么不敢想，有什么不敢想的？

    要知道，当年她的修为还很低的时候，面对离心，也是大声说话，敢于质疑一位阳神，你现在已经是星爷了，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想的？

    "可是……可是离岛主可是阳神啊。"任峰觉得自己要疯了，南姬怎么可以如此平静，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任峰承认自己非常看好少爷，否则也不会连姓氏也改了，投身为仆，可他从不认为，任道远可以和一位阳神相提并论。

    "阳神又如何？真的是神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阳神也是人。"南姬坚定的说道。

    南姬本就是自信心极强的人，被离心打击了一回，但却并没有放弃，她不认为自己不能成为阳神，只是时间会长久一些。当然，她也不会承认，其实她真的被打击到了。

    "好吧，我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任峰叹了口气说道，他依然无法接受。不说任道远是不是有一天，能够和阳神比肩，单是这话从离秋雨嘴里说出来，他就无法接受，毕竟人家才是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