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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启程东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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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医贵女 作者:贫嘴丫头

    名医贵女 作者:贫嘴丫头

    211,启程东邬

    庚午月,辛亥日。

    宜:祭祀、祈福、求嗣、开光、出行。

    忌:嫁娶、开市、交易、行丧、安葬。

    一列马车队前行,出了京城东门,一路向东而去。

    车队由十辆马车组成,马车按照驿站普通马车标准配置,与华丽丝毫不沾边,虽车辆众多,但却毫不起眼,可以说低调至极。

    除中间两辆马车乘着女眷外,其他马车则一水的青壮年男子,这低调的车队怎么看,都好像是平常大户远行的车队,与高高在上的官爷不沾边,自是没人能想到,这车队所属部门可以说是整个鸾国最有钱的商部。

    商部,除了银子,便是银子。

    “徐姨娘、周姨娘,委屈你们了,此行没带半个下人,这一路上所有事都需要你们自己亲力亲为了。”说话之人正是苏涟漪。她乘坐车队中央的一辆马车中,与她同乘的是元帅府的两位姨娘,徐姨娘和周姨娘。

    徐姨娘脱下一身绫罗绸缎换了一套极为低调的衣裙,长发盘好用同色系的头巾包裹,虽还是富贵气质,但外人却想不到其是一品大员的妾室,只以为出自一般家族。

    “郡主千万别这么说,您能对妾身母家出手相救,如今又能带妾身回家省亲,您的大恩大德妾身便是做牛做马也还报不请,这一路上,应是妾身服侍郡主才是。”

    周姨娘也赶忙称是,“徐姨娘说得对,论身份自是郡主身份高贵,若恩德,郡主对我们有着大恩,我们理应服侍。”

    苏涟漪却笑着摇了摇头,“千万别这么说,也许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你们还不了解我的为人。我出身平民商户,没这受人服侍的习惯,再者说,你们是我夫君父亲的妾室,也应是我的长辈,我一名晚辈怎能让你们服侍?这一路上,我们便彼此照顾,安全到达便好。”

    两人再次称是,在马车中重新坐好,想到即将回到阔别十几年的故乡,见到十几年未见的亲人,又忍不住湿了眼眶,掏出帕子无声地流了泪。

    苏涟漪见此,心中也是幽幽叹气,掀了帘子,到了马车外。

    此时车队已出了京城,再走一日,便能到第一座城池。

    因已是盛夏,官路上燥热一片,毒辣的阳光照在路上,一路望去,路面上仿佛有冉冉升起的青烟一般。每辆马车上套着两匹壮马,车夫赶着车,时不时还要向马背上喷一些清水,为马匹降温,因这样的盛夏长途而行,即便是牲口也极易容易中暑。

    车夫见苏涟漪撩帘而出,赶忙问道,“郡主大人,您有什么需求吗?还是累了,需要停车休息一会?”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车内烦闷,我出来吹会风,不用太拘谨。”

    毕竟苏涟漪是“官爷”,高高在上的郡主,又是名女子。她坐在一旁,车夫有些紧张。

    赶车的是名上了年纪的壮汉,皮肤黝黑,虽马车外有个可遮阳的探棚,但阳光还是晒在其身上,汗水将那黑皮肤映得更黑。淳朴的车夫搓了搓手,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说,“郡主您……还是尽到车内吧,别晒坏了。”

    “好,我再吹一会便进到马车里。”涟漪笑道,不想枉费车夫的一片好心。

    迎风吹了好一会,苏涟漪才将刚刚压抑的心情逐渐缓和开来。

    徐姨娘等人自是可怜,但她苏涟漪呢,岂不是更可怜?徐姨娘等人最起码还能和家人通信,哪怕是相隔千里,但也同在一片蓝天下。但她却不知自己家人可好,这里到底是什么时空或是位面。

    “郡主,车外风大,您快去车内吧。”随着马蹄声,一道男声由远及近。

    涟漪抬头望去,是叶轩。穿着便装的叶轩比平日里少了一些精明多了一些洒脱之感,驱马、勒马、掉转马头,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可见其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不是只会拨算盘的商人,想来也是有武艺在身罢。

    “车内憋闷,我透透气,”而后想其,叶轩不是和司马秋白乘坐一辆马车吗?何时下车骑马了?“司马御史呢?”忍不住问。

    “师父,我在这里,师父您是否口渴,师父您饿了吗?师父有什么需要?”人未到声先到,一连串铺头盖面的奉承。话音落了,骑着一匹白马的司马秋白也赶了过来,骄阳之下,帅气逼人。

    涟漪无奈地笑笑,“司马御史,与您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师父了。我苏涟漪的才学甚至抵不上您半分,您再这样便是在笑话我了。”

    司马秋白不肯,“不行,师父您既已收我为徒,我们便是师徒关系,您不许抵赖。”

    涟漪一耸肩,罢了,爱叫就叫吧,“你们二人不在马车中,为何开始骑马了?”虽是车队,但随车队也有几匹轻骑,目的为这长车队传递信息用,而骑马之人则是随行的侍卫军官。

    司马秋白见苏涟漪不再抗拒自己唤她师父,便赶忙回答。“半个时辰前,右侍郎说侍卫们轮流值班,他过意不去,便下车骑马。不得不说,右侍郎为人十分仗义,令在下另眼相看。”一边说着,骑在马上的司马秋白对着叶轩一拱手。

    叶轩微笑,也对着其拱手回敬,但他下车的真正目的,却与司马秋白所猜测的完全不同。拱手之际,一双眼若有若无地看向苏涟漪。

    几人正说着,突然听见身后马车有人一片吵嚷,而后便听见一道女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涟漪一惊,而叶轩与司马秋白两人立刻对视一眼,齐齐策马向苏涟漪所在马车之后的马车而去,那辆马车上,载着的是同行元帅府的另外三名姨娘。

    “发生什么事了?”叶轩大声道。

    处在车队中央的车夫还在赶着车,有一名姨娘神色慌乱地半跪在车门前,“右侍郎,杨姨娘突然昏迷不醒,求求右侍郎快快通知涟漪郡主。”这车队指挥便是苏涟漪。

    叶轩见此,立刻道,“司马御史,麻烦您通知车队靠路边停下,搞不好杨姨娘突发了什么急症。”

    “好。”司马秋白答应后便策马,掏出一面红色三角小旗从车队末尾一直跑到车队为首的马车处。车夫接到命令后便缓缓停了马车,而后面九辆马车车夫也随之停车。

    车刚停稳,苏涟漪便迅速翻身下车,跑到了后一辆马车上,“出什么事了?”

    那杨姨娘赶忙道,“郡主,是乔姨娘,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说喘气困难,之后脸越来越白昏迷不醒,这可怎么办?”

    “将车帘与窗帘都撩开,保持车内通风。”苏涟漪无奈,这大热的天,早就让这些姨娘们掀开车窗以避暑,但这些姨娘非说有伤风化,宁愿闷着也不肯让路人看见她们,加之这些女子非要穿得严实,八九不离十便是中暑了。

    因有人昏迷,那清醒的杨姨娘和万姨娘稍稍挣扎了下,便掀了帘子,虽礼教重要,但人命更重要。

    苏涟漪上了马车,那车厢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心中无奈这些女人们死要面子活受罪。再看平躺着的乔姨娘,面色苍白如纸,双唇抿紧也毫无血色,天气虽热得很,但乔姨娘苍白的脸上却冰凉一片,更有一层冷汗。

    苏涟漪二话不说,立刻掐其人中,好半晌,才能感觉到自己指尖有了温热的呼吸。

    “拿俞草水。”涟漪赶忙回头吩咐。

    俞草,是鸾国特产的一种草药,煮成的水可以降暑败火,是鸾国上到贵族下到百姓家庭夏日必备的一种草药。有些类似于在现代时常可见的鱼腥草。

    苏涟漪带了不少药,其中俞草最多,怕的就是这些身子娇贵的姨娘们中暑。

    因闷热的车厢内通了风,昏迷的乔姨娘也逐渐恢复了意识,而涟漪则是让其靠在自己身上,接过急急赶来的徐姨娘递来的水壶,为乔姨娘喂下了冰凉的俞草水,好半晌,乔姨娘才缓过来。

    “郡……主,谢谢……郡主了,妾身为……郡主添麻烦了。”乔姨娘气若游丝。

    涟漪将水壶交还给徐姨娘,“乔姨娘快别这么说,谁愿意病倒?现在怎么样,还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是否头晕、耳鸣?”

    乔姨娘虚弱地摇了摇头,“劳郡主操心了,妾身真……过意不去。”

    “郡主,是要通知车队休息一下,还是继续赶路?”叶轩问。

    涟漪看了一眼面色还极为苍白的乔姨娘,又看了一眼同样气色也不太好的杨姨娘和万姨娘,无奈道,“通知下去,就地休息一炷香的时间。”

    “好。”叶轩接到命令,骑上马前去通知。

    苏涟漪回头看见,除了徐姨娘外,周姨娘也跟了过来,便当机立断。“各位姨娘,请上车,我们有个小会要开。”

    几名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懂苏涟漪的意思。

    涟漪又对一旁的车夫说,“麻烦你到前面我的车上,一会通知你再回来。”而后又对一旁的司马秋白道,“我要与姨娘们说些私密话,你就站在五步左右的距离,在车旁守着,不允许人靠近。”

    “是,师父。”司马秋白立刻道,将周围人驱散后,便骑着马在苏涟漪所在马车附近巡视。

    “诸位姨娘请上车吧,虽挤了些,但我尽量长话短说。”涟漪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懂苏涟漪想说什么,但也上了车。

    涟漪坐在车厢门口处,看了看包裹严实的姨娘们的穿着,忍不住笑了笑,“请问诸位,热吗?”

    几人都愣住了,郡主问她们是否炎热,是不是别有所指?僵了好半天,一个个才慢慢点了点头。

    涟漪面容恢复严肃,“我知晓你们都是大户出来的女子,从前受到过良好教育,不随便不轻浮,但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正值酷暑,你们若再这样死守着女容,恐怕还不到东邬城,我就得禀明皇上为你们立牌坊了。”为何立牌坊?因这些女人们遵守礼教中暑而死。

    众人也都明白过来,天气热不热,路途是否难熬,不用别人告诉,她们自己便知。

    “那以郡主的意思,我们怎么办?”徐姨娘道。徐姨娘相对众人来说年轻一些,加之出身商户,性格相对来说算是直爽。若不是因为徐姨娘这种性格,也不会在元帅府拦住苏涟漪请求帮助。

    涟漪也不多说,一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挽起,众人惊讶。

    因苏涟漪那袖下便是一只白皙纤细的藕臂,绝无其他衣物。“我们穿的外衣并不透明,为何不讲里衣脱了避暑?”

    鸾国就是如此,无论春夏秋冬,这里衣是少不了的。而未出嫁的女子在酷暑时穿着半袖的里衣里裤,出嫁后的妇人是绝对穿着长袖的。尤其是高门女子,若不穿里衣那是轻浮。

    别说这些夫人小姐,就算是做粗活上了年纪的嬷嬷们,也都穿着半袖的里衣裤。

    唯有一种女子不穿里衣,其内穿着肚兜,外面罩着长裙,便是青楼女子。

    但此时,苏涟漪就光明正大的如此穿,理由——凉快。

    若在现代,穿着吊带热裤的女孩子比比皆是,虽保守的苏涟漪穿不出,但也穿着半袖长裙,即便如此,她也对鸾国女子的穿着感到无语,因鸾国女子夏季的服装,放到现代,足可以做春秋装穿。

    几位姨娘都生生吞了口水,用各种奇怪地眼神盯着苏涟漪那白嫩的胳膊。

    其他姨娘都不敢说话,唯有徐姨娘和苏涟漪的感情相对近一些,她也犹豫着说,“郡主,这……这不合礼数,若此事传出去,我们还怎么见人?”

    涟漪将袖管放下,“你们里面穿什么,外人怎么会知,只要不脱了外衣,即便是大罗神仙也猜不到你们里面什么都没穿。你们若在这么迂腐地遵守这些折磨人的礼数,时不时的中暑,我们这车队一停再停,别说半个月,就是两个月也到不了东邬城。”

    众姨娘还是面带惧色地摇着头,她们都洁身自好,一辈子都没穿得如此轻浮过,宁可热死,也不肯脱。

    这一次,徐姨娘和其他姨娘们的观点一样。

    涟漪再次劝说,“你们偷偷的脱了,外人根本看不出,待我们到了东邬城,你们再穿上好吗?车里除了你们也没外人,这些侍卫们没有命令,也不会靠近你们,外人绝对不会知晓。”

    但几十年保守惯了的姨娘们怎么肯?

    等了好一会,等来了一片沉默,涟漪虽有耐心,但这宝贵的时间却不能一再耽搁,便板下了脸,冰冷冷道,“好,姨娘们不肯听我的,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们丑话说在前面,一会哪位姨娘再中暑耽搁了行程,那我便派侍卫将其送回京城,别去东邬了。”

    软的不行来硬的。

    果然,姨娘们面色都白了,“别,郡主息怒,妾身……都听郡主的,郡主千万不要送妾身回去。”

    “郡主,都是妾身的错,郡主怎么说,妾身便怎么做。”

    “郡主,妾身现在就脱。”

    涟漪板着脸,心中憋着笑,看眼前优雅富贵的姨娘们开始脱衣服,也是一番美景。“上面穿着兜衣,下面穿着亵裤,而后套上外衣,外人便根本看不出,何况你们从不与侍卫们交流,若是被发现,也是先发现我不是?”涟漪安慰着她们。

    几人脱了里衣后,都忍不住脸红,皮肤与外人接触别有一种刺激感,就好像没穿一般,但不得不说,确实比刚刚凉快许多。

    涟漪又道,“车夫是男子也许不便,车帘便撂下,但一旁车窗必须要开,要保持车内通风。”

    几人既然衣服都脱了,如今对这开车窗之事,便在心中抗拒了下,也依了。

    “还有,这一路上切记,多喝水,尤其是觉得不舒服时,这水更是要喝。”涟漪继续叮嘱。

    乔姨娘问,“那……那会不会想解手啊?”

    涟漪笑道,“应该不会,因为喝水才能流汗,而流汗才能降温避暑。刚刚你中暑昏迷,也是因流汗后体内缺水造成的,再者说,”涟漪突然狡黠一笑,压低了声音,“若真想解手无法人手,车内不是有夜壶吗?可以先对付下,待车队中途停歇,偷偷倒了去就好。”

    这些都是平日里吃穿用度极为讲究的姨娘们,谁能做到当着别人面小解?但刚想反驳,又想起苏涟漪板着脸要将她们送回京城的情景,便乖乖闭了嘴。

    车队重新启程。

    苏涟漪没在车外坐,而是回了车厢。她毕竟也是女子,也怕将自己白嫩嫩的小脸晒黑。在车厢内,与同乘的徐姨娘和周姨娘聊着开心的事,让两人为她讲东邬城的风土人情。

    叶轩骑着马在苏涟漪车厢附近转悠了几圈,见她不在,便挑挑眉,失望地策马离开。

    车内的苏涟漪好似听故事一般听极为姨娘讲她们记忆中的东邬城,其实也是在细细留意,想找出东邬城人的脾气性格,为未来所行之事做准备。

    聊了好半晌,姨娘们也累了,便靠在车厢内小睡起来。苏涟漪也是昏昏欲睡。

    正要睡着之际,只听外面一片吵杂,随后是车夫的一声惊呼,生生勒了马,车夫紧急拽了车闸,这奔驰的马车才勉强停住。

    鸾国的马车没有减震设备,刚刚的紧急情况令车厢狠狠震了又震,别说即将入眠的苏涟漪,就是那两名睡得香甜的姨娘也被惊醒,慌张地四处查看。

    “发生什么事了?”车队已停文,苏涟漪撩了帘子便跳下了马车。

    叶轩和司马秋白两人在车队为首马车处,不知处理着什么,有一名侍卫跑了过来,“涟漪郡主,有个妇人抱着两个孩子突然冲到马车前,好在我们的人刹车快,否则马车非生生碾过他们三人不可。”

    涟漪闻此,赶忙快步向,想查看到底有何事。

    只见,为首马车处聚集了不少人,隐约可听见妇人的哭喊声,好像在喊着救救孩子之类得话。

    “大家让一让,郡主来了。”刚刚报信的侍卫喊到。

    人群立刻让出了一条路,涟漪迅速进了人群。只见,一名哭得歇斯底里的妇人跪在地上,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发青,脸上的尘土与泪混成了泥,毫无形象可见,但那妇人根本顾不上这些,继续哭喊着,“大爷们,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妾身的孩子们吧,妾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求求大爷们了。”

    “师父,您怎么来了?”说话的是司马秋白,声音带着谨慎,“这里我能处理,师父您回去把。”

    涟漪没理司马秋白,越过跪地的妇人,见到她身侧躺着两名大悦五岁左右的男孩,两名男孩脸上已没了血色,奄奄一息,虽瘦得皮包骨,但却也十分清秀。两个男孩一模一样,想来是双胞胎。

    “郡主,沿途危险,切勿轻信旁人,这里我与司马御史处理就好,你尽量少露面。”说话的是叶轩,他常年走商,遇见处理之事多了,经验丰富。

    苏涟漪根本不听二人的,几步走到两名男孩面前,蹲下,伸手诊上男孩脉搏,而后翻眼皮,检四肢,查看病情。

    “营养不良、痢疾、中暑。”没多一会,便下了定论。

    那妇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孩子,根本没注意到刚刚侍卫们对苏涟漪的称呼,见这端庄的女子会诊病,一下子冲到其面前,抱着她的腿便不松手,“活菩萨,您就是活菩萨,求求菩萨姑娘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们,妾身愿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姑娘。”

    涟漪伸手将妇人拉开,因那女人也很是虚弱,苏涟漪甚至没用多少力气。回头对叶轩道,“去徐姨娘那,将之前我准备好的止泻药和俞草水拿到,再带一些冰镇的参汤。”

    叶轩答应了声,便转身而去。

    这些都是表面的急症,涟漪叶轩离开之时,涟漪再次仔细检查了下孩子的身上是否又浮肿或斑痕,因很多病症都在皮层组织有所显现,所幸的是,除了这些表面的症状,两个孩子机体还算健康。

    没多一会,徐姨娘和周姨娘两人便亲自提着汤药过了来,旁人的注意力都在苏涟漪身上,便没看出两名姨娘的不自在,毕竟两人第一次没穿里衣。

    “先拿止泻药。”涟漪道。

    见苏涟漪如此认真严谨,两名姨娘也很快抛开了杂念,专心听苏涟漪指挥。

    司马秋白欲言又止,没敢打扰苏涟漪。而涟漪余光看到,便一边喂其中一名男孩药物,一边慢慢解释,“这两个孩子此时空腹,对营养吸收得极快,最是止泻的好时机,而若是先服用参汤,便会使人体产生若干抗药性,妨碍药物吸收。”

    司马秋白不懂什么叫“营养”,也不懂“抗药性”,但下意识却是十分信服。

    “郡主,我来吧。”徐姨娘道。

    涟漪微微摇头,“麻烦徐姨娘喂另一个孩子,一定要慢,现在孩子陷入昏迷,若是喂得过快,药汁呛入气管便麻烦了。”

    “好。”徐姨娘谨遵,学着苏涟漪的模样耐心为另一名男孩喂药。

    那妇人见终于有人肯救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直用意志力绷着的心弦也卸了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姐,你是否也有痢疾?”涟漪问。

    那妇人嗓子都喊哑了,此时说话艰难,“菩萨姑娘,妾身不碍事的,主要是孩子……”

    “你也喝一些,先止了泻,孩子虽重要,但若是没了娘,还不如不活。”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生生遭罪,还不如直接死去。

    那妇人感激,本来干涸的眼又湿润。

    周姨娘倒出了一碗止泻汤药,给妇人送了去。

    古代鸾国与现代中国不同,真正威胁到人名生命的并非是什么肺结核、癌症等绝症,相反,每一日、每一时都有人因发烧或痢疾而死去,尤其是后者。

    若没有及时止泻,人很快便脱水而死,其中,孩童的免疫力不如成人,就苏涟漪所知,鸾国乡下很多夭折的孩子,都死于痢疾。

    喂下了药后,也许是补充了水分,也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两个孩子的面色也逐渐转好红润了起来。

    “这位大姐,你这是在赶路?”涟漪问。

    那妇人带着感激憧憬的目光,恭敬回答,“是啊,妾身带着两个儿子赶往东邬城,因为妾身家男人在东邬城安定了下来。”

    涟漪点了点头,回头道,“周姨娘,你先去杨姨娘她们那挤挤,这位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先乘我的车厢,救人虽重要,但路程不能耽搁。”

    叶轩却不赞同,对苏涟漪压低声音,“郡主,若您真想救人,便留下药吧,我们身份特殊,带人不便。”

    涟漪却不赞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若不想救人,干脆便别出手,即已出手便要救好。若我们出手相救,但最终人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叶轩依然不赞同,“我们车队人已是多了,这才刚刚出发,若一会再有求救的百姓,难道也都带着一同赶路?”与苏涟漪相比,叶轩的心性便凉薄许多。

    涟漪道,“我虽不是救世主,无法拯救全人类,但需要帮助之人到了我面前,我做不到视若无睹。一会孩子们恢复体力了便让他们母子三人下车,我救人尽力,便问心无愧了。”

    叶轩见苏涟漪执意,便也无奈。

    那妇人缓了好一会,才理解了面前这端庄美丽女子的意思,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菩萨姑娘了,我们母子算是遇到救星了,谢谢了,谢谢了。”

    涟漪面色并无多大变化,还是淡然,“不用谢,将孩子抱去车厢吧。”说着,便要亲自去抱。

    司马秋白却抢先抱起了孩子,一伸手,将另一个孩子也抱在怀中,这两个小家伙本就年纪小,又骨瘦如柴,对于司马秋白这样高大强壮的男子来说,几乎无重量。

    “师父我来吧。”说着,便将两个男孩送到苏涟漪的马车。

    “你还能走吗?”涟漪问妇人。

    那妇人赶忙艰难爬起来,“让菩萨姑娘费心了,妾身能走。”说着,将一大包行李抱起。其实这行李已丢了很多,为了救孩子,她也顾不得什么行李了,抱着孩子便冲向疾驰的车队,心中想的是,若孩子救不下,她也就一起死了算了。

    将孩子安顿好,司马秋白眼中带了一丝异样,是崇拜,是敬仰。他向后退了几步,拂袖,对着苏涟漪十分规矩地行了大夫之礼。

    涟漪皱了皱眉,“怎么?”心想,这司马秋白发什么疯?

    司马道,“郡主,从今往后您便真真正正是我司马秋白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生我司马秋白都会尊敬孝顺师父。”

    涟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也中暑了?去领些俞草水喝喝。”胡言乱语什么?

    司马秋白一脸的严肃认真,“非也!师父,从前我认您做师父是因您的才气,如今真心钦佩师父,是因师父的品格,从今天开始,我司马秋白定要认真追随师父,学习人生。”

    “……”看着目光炯炯有神的司马秋白,苏涟漪后背忍不住流了一层冷汗。她也并非多么善良,实在是从前职业的原因,见不得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更无法做到医治一般便放弃。

    涟漪忍不住心虚,“以后,你真要跟着我学?”

    司马秋白又鞠一躬,“是,弟子定当跟师父好好学习。”

    涟漪眉头微微动了一动,而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询问道,“你可有兴趣学西医?”第一次认真收徒弟,再这样糊弄下去,良心有些过不去。但绘画什么,她真心只知皮毛,若要说拿手,还得是医术。

    “何为西医?”司马秋白不解。

    涟漪失笑了下,“没什么,我开个玩笑。”说着,便上了马车。

    笑话,凭空出现个“尾巴”已经够闹心了,为何还要自找麻烦?

    司马秋白见师父不肯解释,便也骑上马离去。

    得到了指令后,车队缓缓开动,继续在官路上疾驰。

    ……

    车厢内,苏涟漪见两个孩子止了泻,本来虚软的身子骨也硬了许多,便喂两人饮下了一些冰镇参汤,以补元气。自然也是给妇人一些,那妇人起先是拒绝的,最后难耐腹中饥饿,还是喝了一小碗。

    “大姐,你说,你是去东邬城投靠丈夫?”为两个男孩喂了参汤后,趁着男孩睡眠恢复体力时,涟漪与妇人攀谈。

    那夫人见恩公与自己说话,自然知无不言地回答,“是啊,恩公,妾身原本就是东邬城人。”到现在为止,这惊慌的妇人还没意识到苏涟漪的身份。也难怪,这马车与车队都极为普通,谁能想到是朝廷的车队?

    “既是东邬城人士,为何又跑到外面来,若我没记错,刚刚你说你丈夫在东邬城安定了,难道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涟漪问。

    妇人答道,“哎,一言难尽,若恩公不嫌烦,妾身就为恩公絮叨絮叨。”猜想是路程枯燥,面前这端庄的女子想找人打牙闲聊吧。

    “好。”涟漪与徐姨娘便安静听起来。

    “事情还要从十几年前,东福王到东邬城说起。最开始的几年,东福王还有模有样,为百姓们办事,时而还见面赋税,也办了几件为百姓伸冤的大案,我们东邬城百姓自是十分爱戴。但随后几年,东福王便一改从前的作风,加大了赋税,明明朝廷没要求的税,东福王也照收不误。我们便把朝廷的税叫大税,东福王的税叫小税。”说着,徐姨娘为其递了块干粮,让妇人填填肚子。

    那妇人千恩万谢地接过来,咬了几口,而后继续讲,“这做官都为了钱财,我们也是懂这个道理。起初,这小税不多,我们便交了,但后来这小税越来越多、名目也越来越多,甚至是大税的几倍,慢慢的,百姓们吃不消了,很多人就逐渐向内地迁移了。”

    涟漪没说话,但心中了然,东福王判断是早计划好的,而加税也是为筹集资金招兵买马。

    妇人继续道,“我家还算是富裕,便一直留了下来,直到那上一个皇帝老爷病危,东福王正式叛乱,东邬城便再也过不下去了。那东福王啊,比土匪还烈,到处抢银子抢粮食,就那个时候,我们家迁出来的,但银子却已被打劫一空了。”

    徐姨娘大惊失色,当年她随元帅入京,这些事都是她离开后发生的,她自然不知。东邬城是她的家乡,她的家人也都在城内,忍不住加大了声音,“那个挨千刀的东福王,既已成了驻城王爷,城内百姓就是他的子民,为何不爱护子民?”

    涟漪伸手拍了拍徐姨娘的肩,因徐姨娘猛的喊出来,两个孩子差点被惊醒。涟漪伸手拍了拍离自己近得孩子,而后轻声道,“那东福王早就怀有叛乱之心,造反是早晚之事,若成功了,东邬城的百姓才真正是他的子民;但若败了,自是其他人的子民,所以东福王才不去用心管理,这东邬城,只是他的一个踏板罢了。”

    而后,又转而问那妇人,“大姐,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你丈夫在东邬城安定下来是怎么回事?难道东邬城现在太平了?”若真太平了,她也能将内疚减少几分。

    妇人想了一想,“我也不知城内太不太平,但回城探信的夫君来信说,东邬城出了大人物!出了救世主!是天神的化身,可以拯救天下苍生,还说……还说……”

    徐姨娘不解,疑惑地看向苏涟漪,而涟漪也是一头雾水,“还说什么?”

    那妇人很是挣扎,因鸾国笃信佛道两教,但她夫君的言论却对两教大不恭,“他还说,老天爷已经死了,没人再管我们了,除了这救世主。”

    徐姨娘大吃一惊。

    苏涟漪却丝毫不以为意,传教,很正常。鸾国人是少见多怪了,在现代,全世界教派多得很,每一种教派都有一种信仰,一个天神。

    就好比清末时期,基督教与天主教在中国东南沿海广泛传教一般,越是动荡的地区,便容易接纳新的教派。并非百姓们立场不坚定、没有节操,这只是百姓们憧憬安定美好生活的反应。

    孩子们还在睡,涟漪见妇人也是疲惫,虽刚刚和叶轩说过,待救治好就放他们独行,但这车队也是前进,苏涟漪还是希望能多带这母子几人一程。

    “看来,大姐您的丈夫已经信奉了那个教派?”涟漪笑着道,语气柔和,就如同午后闲聊一般。

    那妇人一想到有即将安定的家,便十分高兴,“是啊,那个教名为奉一教,信奉的便是天神,教主是天神的化身,传说高大威猛文武双全,圣女是圣母的化身,传说美丽温柔能除百病,只要加入了奉一教,每日每人便能发馒头。我夫说了,教主终有一日会福泽天下,到时候家家有饭吃,人人有田种,没有人再去挨饿受苦。”越说越激动。

    苏涟漪和徐姨娘的脸色却微变。

    这种耕者有其田的幻想,只能欺骗穷苦的百姓,对于有权势的上层人来说,简直就是个笑话。

    徐姨娘自是不解可这小的教派,但苏涟漪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姐,这些馒头是白给的吗?是否需要其他条件?难道人人都可以入教?”涟漪问。

    妇人答,“当然不是,入教需要编号,要定期服役,有时是去周边传教,有时是要耕田,还有时得操练呢。而妇孺入教只能得馒头,若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入教,会发银两。”说着,妇人美滋滋的,“想来夫君定是领了银两,若到了东邬城,妾身定要好好招待恩公,以报救命之恩。”

    徐姨娘拧眉道,“入教还需操练?还有这等怪事?”

    涟漪的面色却严肃了下来,耕者有其田,武装求太平。这不是太平天国又是什么?难道是鸾国的太平天国运动?这根本就是变相的起义造反!

    若单纯的起义还好说,就怕是敌国欲趁机而入!毕竟,入教便分发食物,这“教主”的后盾,定然不小!

    211,启程东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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