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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马车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驶去,人员众多,宫女太监和各位官员家中跟来的丫鬟小厮自然是没有马车可以坐的,只能徒步行走,因此速度并不算快。元舒乘坐的马车在队伍后排,从出府到现在,一路晃晃悠悠,直让她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快要晃匀了。
掀开轿帘,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城门都还没出。
为了不影响百姓们的生活,皇上特意下旨不许大肆宣扬,也不许沿街拦人,就让一切都还和往常一样。不过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但凡是个有眼色的,都不会看不出来这一行人都是什么来头,更何况最前面的马车,用的还是明晃晃的正黄色。整个街道比起往常都有秩序了许多,就连叫卖的商贩都刻意放低了声音,生怕冲撞了贵人。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叫孙大夫过来瞧瞧?”一直跟在马车旁边的菡萏瞧见元舒紧锁的眉头,不由得出声询问。
“不必了。我缓一会儿就好。不用劳烦孙大夫。”元舒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重新将骄帘放下。
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最容易晕车,更何况如今这马车还没有轿车的十分之一平稳,她才坐了没一会,便觉得胃里似乎有什么在不断翻涌。
自从来到这里,她出门的次数就屈指可数,更别提坐马车。再加上今早临出门前,侯夫人特意叮嘱,围场路途遥远,恐怕她在半路就会饿,硬是拉着让她多吃了一碗饭。
多吃一碗饭的后果就是,她现在觉得今早吃下去的东西都反流到了喉咙处,只要马车再稍稍晃那么几下,就能立马吐出来。
虽说掀开骄帘是能缓解一小会儿,可是外面的那些平民百姓们总是会时不时地朝这边张望几下。方才她不过是露了那么一小会脸,就觉得自己已经被她们好奇的目光给盯成了筛子。
晕马车的感觉不好受,可是被人用那样的目光盯着,也着实叫她难受的紧。
元舒心中纠结了半晌,终于还是屈服,偷偷地将骄帘下面卷起来,露出一个小小的缝隙来。
她把脑袋凑过去,鼻尖正对着露出来的缝隙处,一只手疯狂扇动,替自己将外面的风送进来,如此反复几次,才勉勉强强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还好马车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这要是还有旁人在场,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样毁形象的事情的。
果真是当侯府的娇小姐当久了,连偶像包袱都给养出来了。元舒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地想着。
想她从前自己一个人住在小出租屋的时候,可是过得糙汉的很呢,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干什么之前都要先想想合不合身份,会不会被别人非议。
她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揉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今天自己特别扎了个完美的发型,绝对不能弄乱,于是又只好默默将头发捋了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街上宽阔的道路,而是颇有些崎岖的小路,元舒这才彻底将骄帘掀开。
如她想的那样,马车已经出了城,许是路不太好的缘故,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反倒是比在城中还要走的平稳些,她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也逐渐淡了下去。
正想着,面前突然递来了一方丝帕,元舒顺着帕子望过去,就看见菡萏正一脸担忧地瞧着她。
元舒不明所以,正准备开口发问,却突然察觉额头处有些凉凉的感觉。她伸手一碰,便摸到了细密的汗珠。
原来是方才太过难受,都沁出了冷汗。
她将帕子接过来,胡乱将额头上的汗珠擦下去,随后便将胳膊撑在小窗的沿边,试探着将头伸出去张望着。
出了城,果然就没有在城里那样的约束感,前后不少的马车里,都有像她这样,把脑袋探出来透气的。
尤其是在她前面那一辆马车里的小姐,看起来真的像是被圈了很久的样子,只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伸出来了。
元舒忍不住抿唇发笑,正要转过视线,却突然对上前面那人的眼神。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还是个“熟人”呢。
这不就是上次在太后生辰宴上,挑衅她的那个人吗?
好像叫什么佳……
对了!是岳佳荣!
没想到她也会在,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都能去参加太后的生辰宴了,这样的身份,来参加秋猎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岳佳荣似乎是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看到她,凝眉盯着她看了许久。
元舒想了想,朝她微微一笑。
岳佳荣愣了一下,随后重重一哼,将头别了过去,不再看她。
元舒无奈地耸耸肩,也无所谓,反正她那一笑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节罢了。当初在宫里她那般无礼地对待自己,她可没有圣母到要跟她一笑泯恩仇的地步。
倒是菡萏有些看不过去,嘀咕道:“也不知她在高傲些什么,她父亲的官阶,可比侯爷要低,可她居然还敢对您这般无礼!”
元舒深深吸了一口来自大自然的新鲜空气,随意道:“或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不与傻瓜论短长’。”
在元舒看来,岳佳荣就是那个“傻瓜”。
一个不知道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早晚会经受到“社会的毒打”,就算不是她,也还会有别人。所以她何必要斤斤计较,平白惹自己生闷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