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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悦看了两眼便对门口行杖的侍卫喊了句:“先别打了,我有话要问他。”
那掌事公公的嚎叫声依旧没减,可他挨了这么久的板子明明也皮开肉绽血迹斑斑,一般人估计早就被打得疼晕过去,他还有力气喊叫,可见那具身体的生理构造应是异于常人。
侍卫将浑身是血的掌事公公架到高悦近前,人还离着一丈远,高悦便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气,立刻有些想吐。他干呕了一下,侍卫们连忙停住,院里不少人见此纷纷一愕,有些则若有所思——高侍君怕不是怀上了吧?
高悦若是知道这些人在想这个,恐怕能直接吐口血。
小幸子见此,忙跑进殿里端了杯热茶出来,高悦喝了一口才缓过来。这时,他看向那个掌事公公,见那人竟咧嘴在笑,虽不知他为何发笑,但这一身狼狈还能笑得出来,也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破罐子破摔了吗?高悦心想。他沉声问:“小竹子和鸣丫同你都是虞城人,他们都是当年你在学艺所选到档籍所来的,现在小竹子成了纵火疑犯,本君问你,你为何指使他纵火?”高悦这话相当于是判定了这三人为同伙的身份。中间推断无需多言,在场之人听了高悦的话,也明白应是檔籍卷轴上有挑人的记录,而高侍君看过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人们不禁想,以前高侍君未得圣宠时,大家只知他随和好相处,今日算是明白了,这位不但手段雷霆还聪明绝顶,实在不是个简单角色。这样的人若相貌一般也就罢了,偏偏还长得貌若谪仙,难怪陛下会那么宠爱他了。
一般在后宫,各所掌事每年都会选些新人进自己辖下,一来是补充人力,二来是培养心腹。这种角色也落不到旁人手里,大多都是同乡同籍又乖巧伶俐的后辈。小竹子就是这样的角色,在档籍所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平日不敢多说而已。
掌事公公张嘴似要说话,嘴才张口就喷了口血出来,一时间腥臭味熏得数人干呕起来,有两个特别倒霉的小太监因跪在他前面,被喷了满头血,竟然当场翻了白眼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这一幕太过诡异,院子里不少宫人吓得尖叫起来!
“散!都离他远点儿!”高悦厉声喝道。
人群四散,两个侍卫已经将刀架到了掌事公公的脖子上,那掌事公公却仿若不惧,忽地昂头狂笑,大喊道:“上天不公,我陈家当年满门冤屈无处可诉,如今我竟也命在旦夕,既如此,便拉上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说着又喷出一口血,却是猛然回头向那两个侍卫喷去!
鲜血顺着手背的皮肤浸入体内,侍卫突然闷哼一声,竟是连刀也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高悦见此已知那血有问题,大喊:“堵上他的嘴,不要让他再喷血了!把他捆上!”又回头冲齐鞘道:“你去院外禀报陛下速请赤云观的道长进宫除蛊!”
齐鞘不敢耽搁,忙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拉住高悦道:“这里太危险,你跟我出去吧!”
“不行!”高悦推开他的手,道:“我得留在这里,你快去禀报陛下,不要再耽搁了!”
齐鞘无奈,只好匆匆离去。他走到门口就听身后高悦在喊:“所有人都到我身后来,快!!”他这是要舍身为别人挡什么吗?齐鞘又担心又生气,心道,我的话你不听,总有人能管得了你!他几乎是跑着出了院子,寻到皇帝的身影便直直地冲了过去。
院里,众人也没想到高侍君竟然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要为他们挡着,难道不应该是他们为高侍君挡着吗?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互相看看,也拿不定注意该不该过去!
高悦见这些人不动,气得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吗?我说快到我身后来,都听不懂吗?”
“侍君这种时候,应该我们替您挡着呀?”
“是呀,侍君!”
不少人从小声嘟囔到大声喊出来,之后人们倒是动了,只是都站到了高悦身前。
见此,高悦急了,气道:“你们怎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呢?那是蛊虫你们挡不住!快到我身后来,再不听话,一人打一百丈!”
“可是,侍君——”
“别废话了,快点!”高悦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那是自沽城回来前,赤云道长给他的,说了可保他百虫不侵!高悦这会儿摇晃着那个锦囊,大喊:“驱蛊锦囊在此,都别墨迹了,赶紧过来!”
众人见此也不再迟疑,纷纷站到了高悦身后。
高悦继续下令:“门口的侍卫去找几桶石灰,先将这院子四外撒上一圈儿,防止蛊虫乱跑!所有血迹都撒一层石灰,人站的地方也再撒一圈儿!”
侍卫们身手都不错,得令有走门有□□的,没用多久就有拎着石灰回来的。
“廊下也散上,在人前划一道横线!”高悦这边正指挥呢,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斐琦来了,正站在大门口要进来。
高悦连忙大喊:“陛下不要进来,这里有蛊虫,我镇着就好,陛下快出去!”
听高悦和皇上说话这个语气,也太随便了吧,有人不禁走神……不要进来……快出去什么的,高侍君说得好溜啊!
“你能镇什么?快给朕过来!”周斐琦显然也有些生气。他听齐鞘禀告完后,就觉得高悦太可恶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惜自己,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