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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斤?”
尹尘诧异地看着旁边正怡然自得舔着毛发的四斤,说:“为什么?”
说起这个,豆豆便是一脸的辛酸:“你不知道,每次我们发现他不在了之后,翻山越岭地到处去找他,找了一下午,结果发现他原来早就回来了的感受。”
“没有哪个妖怪,比四斤更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了。”
尹尘奇怪道:“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躲起来?你们虐待他啦?”
“你才虐待他!”豆豆气愤道:“还不是因为你,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不和他打招呼,害他跟着跑出去找你,回来就和我们置气。”
尹尘摊了摊手,做无辜状:“我要是和他说,那他早跑到人间去了。”
去了人间之后,万一给别的道士看见,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了。
就算是尹尘,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可以保全四斤的性命。
人类对妖怪的看法,早就到了见妖便杀,恨之入骨的地步。远比妖界中,妖怪对人的看法要严峻、苛刻的多。
就算是尹尘,平时在人间,也必须收敛自己对妖怪的怜悯,说不得半点替妖怪求情的话,否则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顶多,也就是做到不去想,不去看,保证自己剑刃之下所斩的妖怪,皆为应杀之徒的地步而已。
所以他才会不断强调,绝对不能去人间,更不允许伤害人类,否则就算是他,到时候也不一定能确定,他能不能保证对方可以继续活下去。
于是尹尘就半信半疑地抱着四斤,出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单方面沟通。
基本都是尹尘在那里说,然后四斤在那里听。能理解的话就配合一下,理解不了……尹尘也没办法。
尹尘推了推黏在他身上半步不肯挪动的四斤,道:“四斤,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四斤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前肢趴在尹尘的手上,小肚子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一幅全身心信赖着的撒娇模样。
尹尘差点又想抱着四斤在原地玩弄抚摸起来了。
连忙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大脑,自语数遍“不可贪恋美色、不可迷恋手感”,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揭语,说:“你躲起来,让我来找,半个时辰我没找到你,今天我就不回去了。”
四斤忽然甩了甩两只小耳朵,乌溜溜的水灵灵大眼睛,看向了尹尘。竟是一幅前所未有的机灵模样,像是在问他“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要努力躲起来,我也会用所有办法去找你的,知道吗?”尹尘说:“‘所有办法’哦。”
四斤动了动他的小脑袋,扭动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尹尘的身侧,然后转过头,动作灵活而又快速的,眨眼间消失不见。
尹尘看着那迅捷无比、肉眼险些无法捕捉的动作,终于确定这些年,豆豆说了无数遍的“四斤很厉害”这句话,原来真的不是虚假。
站在原地默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尹尘才开始了寻找之旅。
首先是搜寻用的符咒,这是道士们搜索妖怪时,最常用的手段。尹尘在上面做了一些改动,可以做到专门寻找、跟踪某一只妖怪的下落。尹尘从指间捻起一根他方才从四斤身上拿下来的雪白毛发,与那符咒一同烧了,看着面前浮于空中若隐若现的灰色烟尘,开始了寻妖之旅。
……
四斤不愧是豆豆强烈推荐的陪练,躲起来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强。
尹尘心想自己是不是一下子竖立的目标太高了,所以半个时辰下来,没头没脑的在这片森林里转了好几圈,也压根找不到半点四斤存在过的痕迹。
明明他用了不下十几种的方法去寻找四斤的下落,若是平常的话,怎么也能够把四斤所在的大致区域以及方向给找出来了,但现在依旧是没有任何头绪,与半个时辰前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要用那招?
也有点太无耻了吧……
但说好的“所有办法”,所以也不算他投机取巧。尹尘这么想着,挽裾找了个干净一点的树根坐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九霄,从腰侧取下一只横笛,指尖轻捻笛身,薄唇对准吹孔,长吸一口气,浑厚柔和,清新圆润的曲调便从笛孔中悠扬而出。不一会儿,声音传遍整片森林,吸引了无数附近的妖怪,成群结队跑到此处,享受而又安静地驻足远观,听尹尘吹奏。
在妖界,除了个别鸟妖以外,没有谁知道“乐曲”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只觉得,这世间不曾有的神奇响动,总是能轻而易举夺走他们的注意,让他们沉迷于此,忘记时间的流逝。
演奏是尹尘除了道法以外,第二让他感兴趣的存在。所以除了斩妖除魔、研究新的招式以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酒馆、茶馆,甚至是青楼、乐馆里流连。也因此凭生了不少的坊间传闻、风流轶事,大家总是觉得,青年俊才与红颜美色是一对相伴而生的词,缺一不可。但实际跟他关系要好的几个乐师、朋友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除妖天师”九州,其实只是过去“拜师学艺”,交流乐理心得的而已。
只是因为本人性格倜傥不羁,不怎么在意这些流言蜚语,所以从不刻意的多加解释。也没人相信丰姿绰约、玉树临风的尹尘,那些茶馆卖艺女子、青楼名妓见到了会不心动。所以传言越说越广,也越来越深入人心,俨然成了尹尘身上一个摘都摘不下来的固定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