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腰，不好意思垂下头，当着程思思的面，只能答：“可不，我这几年疏于锻炼，比不得从前，舞都跳不动，确实老了。”
    倚在门边的姜琦不动声色翻个白眼，一直紧咬的牙根倒是松了些。
    卓云舒：“思思，今天就这么着，有什么事都得明天再说，好吗？”
    程思思有些不情愿，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姜琦，这才施施然点头：“那行。”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终于消弭于无形。
    四个成年人总算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在走廊里虚伪的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回房。
    嘭！大门关上。
    “琦琦，你听我说。”卓云舒几乎是第一时间推开暗门进入9012号房间，姜琦的背影却已经闪进浴室。
    卓云舒三两步冲过去，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却擦着他的鼻尖狠狠关上：“我现在要洗澡，你不许进来。”
    卓云舒摸了摸被劲风刮的生疼的鼻梁，走回卧室的沙发坐好，拿起剧本边等边看。
    从刚才那声里，他听出姜琦生气了。
    浴室里，热水哗啦啦从天而降，淋在她的脸上，全身，无数的鳞片海浪般刺透皮肤。
    在刚才门口看到卓云舒和程思思搅在一起的瞬间，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几乎无法自控的开启变身。
    她庆幸自己早一步进了浴室，不然现在，可能躺倒的就是外面的卓云舒。
    水雾蒸腾氤氲中，对面镜子映出那半张恐怖的兽脸。
    然而这次，兽性的半面没有攻击人身的半面。她脑子里和心里，全被刚才门外那一幕幕填充着，激愤着，两半身体难得统一的同时咬牙切齿。
    她知道卓云舒的为人，她也知道一定又是程思思缠着他，但她就是止不住生气，愤恨。
    夏萧之前说的那些话同时也泛上心头，她一想起以前每次自己都做错，连标记这种事还是三年后向一个Omega请教才明白，那种对外的情绪立刻又变成了内耗。
    五内俱焚的感觉冲淡了变身时所有的疼。
    傻瓜，白痴，笨蛋。
    打着红伞的女人这次没有出来，但她的声音再次于耳畔浮现，妖妖娆娆，顺着她的心声：可不是嘛。
    姜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卓云舒这个男人。
    他甚至在被标记时也是疼的，可他从来都忍，只是咬牙闷声的哼。
    声音：他从不喊，不叫，我喜欢这点。
    姜琦：他只是偶尔会哭，会事后闹脾气。
    声音：我喜欢看他受不了直至濒临哭泣的时刻，好韧。
    姜琦：我现在很烦。他让我误以为，那些事是Omega可以忍受的。
    而事实上，作为一个Alpha，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粗暴无礼。
    声音：啧，这个小傻子，受不了的话我们干脆一起吃了他吧，所有烦恼不就烟消云散。
    姜琦狠狠一拳锤在水里，那声音干笑了两声，终于闭嘴。
    是时候结束这段雇佣关系了。
    她以前觉得程思思不地道，但仔细再比，程思思至少是个正常的Alpha，光是这点，就已经赢了不人不兽的自己。
    而且，她想起程思思刚才在外面撩头发的风情和女人味。
    程思思那一张精致的御姐脸配合那种表情正合适，自己却长得一张娃娃脸，在卓云舒眼里，一直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妹妹。”
    就算做那种事，他似乎也没有把她当做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纯粹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才被迫和她绑定。
    他肯定是误以为那种日积月累的感情就是喜欢，就是爱吧。所以这段时间，他才表现反常，才开始主动。
    是了，卓云舒就是那样一个男人，他喜欢庸人自扰，去负一些不必要的责任。
    镜子里，另外半张兽脸也同时露出迷蒙神色，幽深的绿色瞳孔中亦止不住的泛出点哀怨自艾：果然是这样才对，那更应该吃了他。
    姜琦看着镜子里那张阴阳的脸，用属于人类的那只手，摸住了它。
    到底是野兽，怎么也会有那样的表情？
    明明懵懂残忍，控制不了情绪，辨别不明真实。
    每天都在挣扎着和人性的那一面做斗争。
    就连死后的灵魂，肉身，骸骨都会被一分为二。
    还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期待真的会有一个人类，理解一个怪物的内心吗？
    她眼眶渐渐发热，一双异瞳薄雾缭绕，慢慢将自己沉入浴缸底部。
    姜琦在滚烫的池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等她擦干净出来，卓云舒还坐在外面的沙发看剧本。
    一听到动静他立刻放下剧本，然后按开了手环里一首欢快又喜气洋洋的音乐：“琦琦，今天想看哥哥跳点什么舞？”
    姜琦:.....
    不等她反应过来，卓云舒已经合着音乐鼓点在她面前扭起了恰恰。
    姜琦走到一旁去吹头发，他站在她身后，对着穿衣镜跳。小腰和胯骨轴扭的那叫一个动感和潇洒，再配合那一咬唇一回眸的专业级表情和火辣眼神。
    强行撩骚最为致命。
    姜琦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一曲终了，卓云舒立刻又放了一首民族音乐，对着镜子扭起了欢快的大秧歌。
    姜琦吹完头发走到客厅，他又换了一首轻音乐的抒情歌，跳到客厅桌子上给她表演起芭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