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白宁已经走了。
    杭子贤来找吴畏，说是一起庆贺新年。
    吴畏没去，谁都不认识，这个热闹不凑也罢。
    一个人来到图书馆八楼，和图服一号站在窗口发呆。
    操场没有人，宿舍楼没有人，但是所有灯光都亮着。
    老传统，还能留下来的老传统不多，努力保留吧。
    这一天选出来二十名值守人员，分散到各处值班，剩下所有人允许喝酒。所以很多人喝醉，方才还无比安静的操场，竟然跑出来好多疯子在打拳，打累了睡在地上。
    肯定有呕吐的，修为再高也没用，十斤白酒喝不醉你，五十斤还喝不醉？
    当外面开始闹出动静后，下雪了。
    图服一号提醒吴畏，黑色光幕上出现红字，下雪了。吴畏转头看，看了好一会儿，走去窗口看，就看到下面一群喝醉酒的疯子在发疯。
    又想起老爸了。
    古人真厉害，写的诗真好，每逢佳节倍思亲。
    小时候，老爸说寒山的雪不叫雪，等你身体好一些，家里有点闲钱，咱就去北方，去雪山去雪林去堆雪人，好大好大的大雪人。
    吴畏转头看图服一号：“一定比你大。”
    图服一号屏幕上闪出一排问号。
    吴畏就摸着它的大光头呵呵直笑。
    看了好一会儿，说下楼买吃的，站在外面给白宁打电话：“我想买个机器人。”
    “什么样的？”
    “图服一号。”
    “什么？”
    “训练营图书馆服务机器人一号。”
    “买那玩意干嘛？”
    “我想买。”
    “买新的啊。”白宁想了一下：“没有用，对你来说没有用，有那个钱不如买些药剂改善身体条件。”似乎是担心吴畏不理解，白宁多说几句：“心脏病不是什么大病，能治的，只要换个心脏，你要是担心人造心脏出问题，可以换真的，等心脏好了，再补一些改善身体器官、肌肉的药，用不到三年，你就能重生。”
    吴畏刚想说就要图服一号。白宁又说了：“担心没钱？我可以借给你，换人工心脏大概要……三十多万吧，换真心脏要多出来三四十万……倒是可以克隆心脏……关键是违法！而且太费时间。”
    吴畏问：“图服一号，多少钱能卖？还要改一下程序，它离不开图书馆。”
    白宁有点挠头：“你怎么回事啊？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机器人没有思想，芯片坏了就是死了。”
    “它可以备份。”
    “好，可以备份资料，可是它所有的反应都是设定好的程序，你不要看着它会笑会说话就以为是活人，其实都是假的。”
    吴畏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买。”
    “图书馆服务机器人……你等着！”见说不通吴畏，白宁怒挂电话。
    二十分钟后，有一个陌生号码来电，附语音信息验证，说是购买机器人的事情要详谈。
    吴畏接通，是白石集团一个工作人员，自我介绍叫黄敬千，跟吴畏介绍图书馆服务机器人。
    因为没有战斗需要，这些机器人只有五个轮子带着身体移动，外壳是普通材料，脑袋的大玻璃罩子只是普通的高硬度玻璃，和身体金属硬度差不多，可以抵挡一般程度的攻击，如果吴畏想要购买的话，其实不贵，因为是十几年前的老式机器人，可以折价四万出售。
    吴畏马上询问：“如果更换处理器呢？”
    “处理器……倒是不介意更换，建议更换外壳和移动系统。”
    “为什么？我觉得处理器很重要。”
    “要是这么说的话，什么都很重要，起码要搭载两套无线传输系统，要有大容量存储系统，为了保证机器人不死机，遇到危险能够自救，最好有两套处理系统，两套系统要有各自的处理器，要保证两套系统之间的信息交互的稳定性……您在听么？”
    “恩。”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不说钱的事情，单说系统问题，到那个时候，它还是它么？如果变成那样的他，你还买么？”
    吴畏沉默一下：“一个系统够了，能升级硬件么？”
    “我想一下。”电话那头在看资料：“按照配置来看……如果你确定买，我明天过去，咱们面谈。”
    “不是面谈的事儿，是要让它尽量完美……还得便宜。”
    黄敬千笑了：“你大概能出多少钱？”
    吴畏银行存了一万四；手边有白天明给的四万三，其中花掉几百；又有白宁给的三万二，心中计算一下：“八万八。”
    “八万啊……介意二手的么？你放心，白石集团的二手设备也一定是非常好，经过重新检测的。”
    “介意，我希望它能够长长久久的不出问题。”
    “一般不会出事，图服一号服务十六年，没有出现过一次问题。”
    吴畏想了一下：“如果尽量改到最好，外体和轮胎都改成最适用的，大概多少钱？”
    “就没有这么问的，各种配件都有，一个轮子就能卖五万，你要么？”
    “肯定要不了。”
    “所以啊……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发一个方案，你手边有电脑吧？”
    “有。”
    “好，先接受一下，看完了再联系我。”
    结束通话，吴畏去商店买吃的，老板正和几个大汉坐在另一边喝酒，招呼他过去喝酒。
    吴畏说谢谢，又说先买东西。
    “买什么啊，随便拿，今天我请，不记账。”
    吴畏拿了两袋牛肉干，在掏钱的时候，老板怒了：“瞧不起我啊？大过年的！”
    吴畏赶忙收起钱：“不是不是。”
    “不是就好，过来喝酒。”
    吴畏惦着看资料呢，可老板太热情，只能稍稍坐了一会儿。
    大略二十分钟后，又跑进来几个汉子，都是喝多了酒的样子，那个热情啊，吴畏连喝了几瓶啤酒才能找借口离开。
    马上赶去图书馆，打开掌上电脑看机器人资料。
    在白石集团数据库有完整的图服一号的所有资料，详细到身体内部有多少个芯片，哪个芯片是什么时候生产的，各个芯片各有什么功能。
    那些东西不用看，重要的是修改后的配置。
    一共是三份更换计划，吴畏有八万八，计划书都是按照这个价钱做的。
    都要更换外壳，不同的是，二手外壳比新的要好出两个档次，价钱反是低一成。
    看看图服一号，这身外壳用了十六年，还很不错。
    还要更换“腿”，直接换掉底盘，重新加载移动程序，同样是二手设备更让吴畏感到惊喜。
    一份是更换成八个轮子，属于服务类机器人的标配，并加载四条隐藏式履带，方便野外行动。
    看着三份计划书，吴畏实在无法抉择。
    电话来了，白石集团黄敬千询问意见，吴畏坦白回答：“更动心更换二手设备。”
    “即便是二手的，也比它现在身上的要好很多。”
    吴畏想了一下：“能加装手臂么？”
    “手臂？”黄敬千翻看一下机器人主控系统芯片型号，又有写进去的程序：“可以试一下，不过要说一声，手臂只能换二手的。”
    “行。”
    “那你看一下各个配件的单价，再加个手臂，大概八千左右。”
    “八千？”
    “很便宜的了，这个手臂是在十年前可是主流货，战场机器人就是这个手臂。”
    “战场机器人？”
    “别多想！不会加载那些程序的。”黄敬千说：“你先选吧，选好以后告诉我，我还要找人检测程序。”
    吴畏说谢谢，结束通话。
    机器人卖四万，可是各种设备加一加，竟然要加十万多。
    十万可以买个新机器人了！
    吴畏有些犹豫，看着图服一号，如果改成电脑中的那样，它还是它么？
    心底满是犹豫。
    白宁打来电话：“差多少钱？”
    吴畏想了一下：“我在犹豫。”
    “有什么可犹豫的？不就是个机器人？”白宁说：“小黄说如果全部更换的话，大概十六万左右，你手里有八万八，留八千过日子，我借给你八万。”
    吴畏问话：“不能打折么？”
    “十六万怎么打折？”
    “我算了一下，要十四万，我还需要五万二。”
    “五万二……”白宁说：“你把选中的设备告诉小黄。”说完就结束通话。
    吴畏联系黄敬千，说出选好的设备，问还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或者有更便宜实用的替代设备。
    吴畏要加装新的处理器，也要加装存储系统及网络系统，这些东西必须是新的。二手设备都是外体，比如轮子、金属外壳和大玻璃头。
    黄敬千稍稍计算一遍：“机器人替换下来的设备能够做价三千……你要想个新名字……一共十三万，行不行？”
    吴畏说行。
    黄敬千问：“你最近都在京师么？”
    吴畏说都在，又说六号走。
    “我明天过去，要带走它几天。”
    俩人谈好条件，结束通话。
    吴畏再联系白宁：“十三万，我要借四万二。”
    白宁说：“我替你付了，等回去的时候把钱给我就行，剩下的欠着。”
    吴畏说谢谢。
    然后，吴畏就看着图服一号：“你要改名了。”
    “为什么？”屏幕上显示。
    “你要跟我走了。”
    “去哪？”两个字之后又是一行字：“我不能离开图书馆。”
    “明天就可以了，去换新设备，然后跟我回家。”
    图服一号好像要宕机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出现三个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