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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底,太医院公布结果,楚辞入选吏目。
    太医院是由行政、教学、医疗、药工四处宫部。
    其中院使是最高官员,品级正叁品,负责太医院的管理;左、右院判正四品,主要负责辅佐院使,管理太医院;御医,官阶正五品,主要负责皇帝妃嫔与王公把脉、诊治、开方等;医士,官阶六品,陪同御医赴诊,见习及助手;吏目,官阶正七品,太医院文书,属左院判管理,主要研究药材辨识与特性,往下有医员,医丁等均为九品。
    一同入职的有十名吏目,楚辞亦是其中一名,换上青袍黄底的吏目官衣,她打心底高兴不已。
    “今日起,你们正是进入太医院,虽是吏目,不用御前诊脉,但是识药辨材更是马虎不得,太医院每年分四季会考和叁年大考,考试成绩优等者可酌升一级,次之给予冠带,成绩一般者,职位照旧,不予奖罚,成绩恶劣不思进取者,革除冠带不得继续在太医院供职。你们可都明白?”
    左院判常卿,将太医院的规矩一一说明,这番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望着如同新芽的后生,个个年华正茂,不仅感慨良多。
    “下面,本判点名字,分配人员前往御药房兼差轮值,王瑜卓、邢茂,前往御药房东内值,楚辞、杨怀恩前往御药房东外值.......”
    太医院东门内值离前朝后宫很近,一般值更都是医术了得的御医,主要给皇帝嫔妃、王公等人诊脉。
    而外值,则是给有品级的公公、宫女看病拿药,并不放置御医,大多都由吏目掌管,且治病抓药,还必须要花银子买。
    左院判分配完毕,众吏目拱手弯身行礼,齐声喊道“臣等告退”
    离开议事殿,楚辞喘口气的正了正头顶的冠带,两条青黄的发带飘逸在身后。
    脱去了宫乐的衣裳,穿上这身七品女吏目的官衣,让她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从进宫以来,她没从想过有天还能如此昂首挺胸的走在这皇宫之中。
    “你叫楚辞?”
    楚辞微微点头,没有搭话。
    男人友好的恭敬行礼“以后就要一起当差了,认识一下,我叫杨怀恩,以前在宫外是个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怎么会想着到宫里来?”
    杨怀恩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家世代从医,偏偏从没有考进过太医院,所以我就想来试试。”
    “原来是这样。”
    “那姑娘呢?你这娇滴滴的模样,可不像是吃苦的人。”
    楚辞不好意思的低头“我原本是宫乐,今年考的太医院,打小跟母亲学过一些医理。”
    转眼就是十一月,天气一直持续着干冷,却不见一点雪花,早起地上结了一层白霜,细看又不是很像。
    出宫的路上总觉得地上一层薄冰,鞋底踩着总有点打滑的感觉。
    今日出宫时辰比以往早,白茫茫的朝雾中,楚辞与小松子并肩而行。
    常年累月的伺候,让裕泰已经习惯了早起,大约是年轻,上夹板的腿慢慢可以下床走路,只是不能久站,至于身体的调理也已经差不多。
    洗漱后,炉子熬上一锅清粥,一碟小咸菜,街角买来两个包子,虽然简单,但也算惬意。
    自楚辞进了太医院,已经半月没有过来,裕泰每日都会看向皇宫的东角,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
    在静心寺的一日叁餐里,他习惯了不言不语,有的老太监见他好了,便风凉话似的嘲弄两句。
    也有的,是看上他屋子里的吃食,故作殷勤地搭话几句,裕泰都不予回答。
    他不是个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掀开盖子,一股米粒的清香扑鼻,就他一个人的生活,不需等谁,拿起小碗自己盛了半碗。
    “裕泰”
    窗外一声轻喊,弄慌了裕泰,搁下碗,板凳也忘了拉开,腿一迈险些被绊倒。
    勉强扶着墙壁走到门口,只见大雾中走来两个人,顿时展颜笑了。
    两人进了巴掌大的屋子,一路浓雾打湿了楚辞的小袄,裕泰把门关上,让人坐在炉火旁,一面把刚盛的粥,放进她手心。
    小松子一边看着,故意酸道“师傅可真偏心,只顾着楚姑娘。”
    裕泰没想到她挑了今天来,都说这几天就会有大雪,外面站都站都站不住,更何况从宫门口走到这里。
    想罢,从筷笼里拿出一个白瓷勺子,放到楚辞碗中,全程没有听到小松子说的什么话。
    楚辞确实冻的不轻,捧着小米粥的手。不断打哆嗦,外面拢的小袄带着潮气,凉凉的有点冰人。
    “把这个裹上”
    裕泰转身从柜子里抽出干净的薄被子,蹲下身,盖住女子的下半身,而后又在炉上添了几块碎碳,火钳子搅了搅,让火焰窜起来。
    小松子实在不忍再看,独自一人盛碗热粥,就着小咸菜,满足地吃了起来。
    “还冷吗?”
    就是再冷也被这呵护备至的动作给暖化了,楚辞望着眼中有光的男人,笑眼含光,轻轻咬住下唇,含羞草似的摇头。
    吃过早饭,小松子上街买炭火,房中就只剩下楚辞和裕泰,拿出包裹里刚做的棉衣,乐呵地往男人身上比量。
    “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先穿上试试?”
    每次来她都带东西,其实裕泰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她来,他就很开心。
    每次自己都会仔细的看着她,瘦了没有,精神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以往来都是好好的,但这次一扬手,手腕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疤,一下扎到裕泰的心“姑娘的手.....”
    楚辞急忙捂住伤疤,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气候无常,宫里许多人都病了,前几日不分昼夜的煎药,不小心烫着了,已经涂了药,过些日子就好了。”
    虽然她说的无碍,但裕泰却心思倍感沉重,拿过她手里的成衣,语气低沉。
    “以后姑娘别给我做这些,这离大街近,出门就能买到,姑娘得空了就歇着。”
    知道他是心疼,楚辞有些高兴,放慢语速,双眸观察着裕泰的神情。
    “在你眼中,大街上买的,和我做的是一样?”
    “一样的”他含糊不清,像故意不舍得咬重。
    但其实又怎么会一样呢。
    裕泰别过脸,忙其他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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