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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长公主伤心过度,裴淮特意让奶母抱着孩子宿在离永春园不远的小院中,又怕人手不足,让阿满抽调过去四个小厮,六个丫鬟,暗卫更是不在少数。
裴淮过去时,孩子正好吃完奶。
长公主侧着身子,托腮凝望酣睡的孩子。
小小的人,两只手合起来不过她半个手掌大小,五官长得很是精致,糅合了裴淮和月宁的优点,这么小便能看出长大后如何俊俏。
看着他的时候,很难会生出讨厌。
软软糯糯的,连声音都跟蜜团一般。
长公主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腮颊,孩子瘪了瘪嘴,恬淡闭合着眼睛,嘴里发出极轻的呢喃声。
“如你愿了。”长公主没回头,语气却是不善。
裴淮绕过她,坐在对面看着孩子。
“母亲难道不喜欢他?”裴淮把手指放到孩子的掌中,勾了勾,轻笑:“你瞧他,等明年就会叫祖母了,是不是?”
长公主睨了眼,轻轻拍着桌案问:“你家大娘子也是个贤惠的,连夜主动搬去静心堂,此事若传出去,你待让侯府颜面搁哪?”
“下人嘴都严,不敢胡乱编排。”裴淮没抬头,继续盯着孩子看。
“往后呢,你是打算跟月宁堂而皇之地住在正屋,让大娘子独守静心堂?”
裴淮思忖片刻,点头道:“未尝不可。”
“你简直...简直令我匪夷所思!”
怕吵到孩子,长公主压低了嗓子,气的浑身发抖。
“母亲看完了吗,若看完了,我抱过去给他母亲瞧瞧。”
“一个通房,算什么母亲,不准去!”长公主上前拦住孩子,阻着裴淮的动作,“你若是不想让他被人耻笑,便听我的,等出了月子,把孩子记在大娘子名下,往后他会有好前程。”
顾宜春进门时,长公主与裴淮冷面对峙。
许是不愿在她面前难堪,裴淮径直出了门,折返回青松堂。
月宁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虚弱过,月中的几十天里,她几乎除了吃就是睡,多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傍晚时候她照了镜子,发现面颊有了红晕,不似先前时候白的毫无血色。
吃完蛋羹,裴淮进来。
他怕过给她凉气,特意在门口等了半晌,搓热手掌后才走近屋里。
月宁想起来日子,又见他心情尚好,便认真与他商量:“想来明儿是个好天气,我也坐完了月子,劳你给我户籍路引,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裴淮扫了眼她的唇,轻声问:“去哪?”
月宁僵了下,耐着性子解释:“离开侯府,往后至于去哪,尚未决定。”
裴淮乜着她通红的小脸,明亮如水的眸子,食指叩在案上,神态自若道:“不急,待你决意去哪后,告诉我,我着人将你送过去。”
“你!”月宁登时觉出被骗,气的肩膀颤颤抖动,她咬咬牙,低声道:“你是想出尔反尔?”
“算不上。”裴淮叠起双腿,缓缓荡在案下。
“别忘了你发的毒誓,若你违背,便会天....”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裴淮接过话来,轻佻地说完,又勾起狭长的眼眸,仔细回味着这番话,淡淡笑道:“那就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吧。”
.......
青松堂的戒备比之从前更加严苛,为防月宁私下离开,裴淮特意调来十几个身手了得的暗卫,白日黑夜都有人轮番看守。
大理寺开春后日渐忙碌,这夜裴淮没有回府,为着新案件忙的焦头烂额。
长公主带着李嬷嬷和雪禾来到青松堂,不多时,便将李嬷嬷和雪禾都遣了出去,独自留在屋中与月宁训话。
守卫的人生怕中途有误,便时不时掀开瓦片窥视,长公主与月宁坐在屏风后,一人垂着脑袋,一人居高临下,说的无非是让她知晓身份,莫要觊觎不该觊觎的位置。
反复只是这些意思,却被长公主换了好些话术来说。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长公主才离开。
后半夜,正是人容易犯困的时候,换岗的暗卫还没来,便听见屋里隐约传出噼啪的响声。
继而,他们嗅到了猛火油的气味。
待人翻身跳下屋檐往房里看时,才发觉门窗早已从里面锁死,房中火势已不可遏制的速度轰然烧了起来。
青松堂的铜缸不知何时干涸,下人竟也记不得添水,暗卫急的团团转,偏丫鬟小厮不知怎的全都不见了踪迹。
待他们从旁院弄来水灭火,屋里早就烧的漫过房梁,。
正在大理寺办公的裴淮,抬眼望见天际窜出通红的火光,心中咯噔一下。
捏着的笔咔嚓断成两截。
那方向,正是淮南侯府。
他从后院骑上快马,沿路狠抽马鞭,急奔而去,下马时听见院里传来搬水救火的动静,他踉跄了下,膝盖碰到台阶,脚步虚浮的爬起来,又被门槛绊倒,他神色仓皇,一路不知是怎么跑到青松堂的。
他只看见漫天的火光炽热而又决绝。
他疯了一样,想推开阻拦他前行的小厮,可他们扒着他的手脚,拼死不肯松手,他涨红了眼睛,发狠地甩开。
旋即,冲着火堆冲了过去。
“二郎,你看看孩子!”
长公主自身后叫住他,小跑着把孩子塞到他怀里,孩子啼哭起来,本来白皙的小脸很快变得青紫,是心疾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