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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小憩了会儿,许是日间看奏疏看的多,累的脑中噩梦不断。
充斥着香味的琼玉阁,是永安长公主的寝宫。
偌大的柔软罗汉床上,帷帐轻轻垂落,床边跪坐着一个人,一个平日被唤作陛下的人。
他小心翼翼捧着永安长公主的手,像是稀世珍宝一般,挪到唇边,细细亲吻。
而想来找姑母陪伴的新帝,就捂着嘴,站在黑漆漆的角落里。
他看见陛下的手一点点撩开帐子,然后一件一件的衣裳从帐内扔出来。
然后,是令人面红耳赤的轻喘声。
那个让他敬仰的陛下,正在帐子里,对自己的妹妹,他的姑母行苟且之事。
姑母彼时已经是淮南侯的妻子,偶尔回宫小住,也是为了陪太后。
琼玉阁本就鲜少宫婢,只是每回永安长公主回宫,陛下都会特意着自己的亲信过去戍卫。
他只当陛下敬重这个妹妹,因为朝堂上下都知道,他能登基永安长公主功不可没。
却从未想过,自己的父皇,竟然怀着这般肮脏可耻的想法。
他竟然觊觎自己的妹妹!
新帝窝在漆黑的角落里,看父皇宽衣解带,又过了两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重整衣装,为长公主也理好了衣裳,悄无声息离开琼玉阁。
翌日清晨,淮南侯到宫中,而他,就躲在漆黑的柜子里,他想看看,若知道实情的淮南侯,该如何与父皇对峙。
他甚至想着,淮南侯决计会与父皇发生冲突。
可是没有!
长公主被下了药,淮南侯到的时候,根本就未醒来。
他看见淮南侯从震怒到慢慢平复心情,再到后来脱了衣裳,甘愿躺在姑母身边,他觉得很骇人,很恶心。
再后来,裴景出生。
他很难不去想,裴景到底是父皇的孩子,还是淮南侯的种。
裴景很出色,开蒙早,读书勤奋,便是在京城王侯矜贵繁多的地带,谁都会赞上几句裴景,何况后来他中了进士,春风得意。
父皇召见他,送了最喜爱的一柄玉如意。
那是连新帝都不曾得到的恩赏,却赏给了裴景。
父皇拍着裴景的肩,温声细语让他上进,眉眼里尽是对裴景的宠溺疼爱,那不是父亲对儿子的爱还能是什么!
他嫉妒的发疯,偏偏还要装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绝对不可能看着裴景一步步爬上高位,在父皇眼中成为足以取代自己的存在的。
他本想弄死裴景,可裴景命大,腿残了都没死掉。
新帝高兴,就如同看见璀璨的明珠忽然被灰尘包围,浸染,再也发不出光芒一样,从此裴景果然断了前程,也鲜少再出门去。
父皇去瞧过他几回,夜夜叹息。
天知道那会儿他高兴成何等模样,他母亲去的早,生怕得不到父皇的喜爱,将那坐了许多年的太子之位丢掉。
一路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Ding ding
铲去了裴景,他觉得铲去了最大对手。
饶是晋王,也比不过裴景在他心里的分量。
内侍轻唤:“陛下,陛下,醒醒,您魇着了。”
睡梦中的新帝磨着牙根抱住自己,又忽然伸手去捉半空中的虚无,内侍看着害怕,便不敢耽搁,小声想要把他唤醒。
新帝打了个哆嗦,凌厉的目光倏地对上内侍诚惶诚恐的眼睛。
内侍慌乱的跪在地上,小声叫着“奴才该死。”
那夜他难得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即便是个活死人,至少不再憋闷了。
......
月宁回了趟成国公府,因着母亲与她传信,道哥哥孙成周忽然病了。
也不知是染了风寒还是得了什么偏门的病,从外头回来后,就躺在床上,日夜说着胡话。
请了好些大夫也没瞧出缘由,各自开了温补的方子,吃了两日却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月宁进屋时,苏氏眼眶通红,不过两三日的光景,人憔悴了许多,听见响声,回头看见月宁后,又忍不住低声洇了洇泪痕。
“囡囡,你回来了。”
李衍站在月宁身旁,见状轻轻拂过她的肩膀,柔声与苏氏道:“母亲,你莫急,我已经着人去各处请大夫,扬州城的不成,京里还有,蜀地也有几个专治偏病的大夫,成周身子骨好,你莫要为此累垮了自己。”
月宁上前,从后揽住苏氏的肩膀,“母亲,你去歇歇,我照看哥哥。”
丫鬟端进来水,月宁去洗了帕子,换下孙成周额上贴的。
他浑身火热,嘴里嘟囔着难受,三月料峭,他只盖着穿薄被,身上也是夏日的衫子,皮肉着了火一样发红。
苏氏这两日都没睡好,累的眼珠发干发疼。
“母亲,成周是从哪回来后,生的病。”
李衍给她倒了盏茶,丫鬟站在苏氏后面给她揉肩。
“成周去了好些个地方,你也知道他向来闲不住,三月又正是开始忙的时节,他沿着小淮河一路往东转了圈,少说也得有十几间铺子,两个庄子。”
李衍与月宁换了个眼色,两人替了苏氏,好说歹说让她回房休息会儿。
孙成周身边的小厮得令进门,依着李衍的要求,将孙成周这两日去的地方悉数写了下来,乍一看,很是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