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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美人榻上,捏着一块羊脂玉佩,细指描摹着玉佩下魏紫色如意络。
该如何同大人说呢?大人讲究礼尚往来,她拿玉佩和络子换,大人肯不肯依?
只想想,温琴心便知不太可能,且玉佩和络子是她答应给大人的谢礼,谢大人替她拿回嫁妆。
罢了,也不急在这两日,等她想到交换的东西再说。
用罢晚膳,温琴心捧着医书看得入神。
忽而,眼前一暗,手中医书被抽走,温琴心愣愣抬眸,对上裴砚漆深的眼。
“当心伤眼。”裴砚把医书放至榻边,坐到她身侧,拥住她,掌心落在她小腹处,“还疼不疼?”
温琴心摇头。
眼睛确实倦了,她眨眨眼,想起准备好的谢礼。
她垂眸,从袖中取出悬着络子的玉佩,递给裴砚:“谢礼做好了,送给大人。”
络子下的流苏轻晃,似她鬓边合欢花样的流苏步摇。
裴砚没接,松开手臂,站到她面前,指指腰间鸾带:“替我系上。”
他身量高,温琴心抬抬手,有些吃力。
索性支起身子,跪坐在美人榻上,垂眸将玉佩系到他鸾带下。
系好之后,她浅浅舒一口气,正欲变换姿势坐下,却被他擒住手腕。
他俯低身形,欺身靠近,温琴心本能地往后仰。
裴砚顺势扯过软枕,垫在她后腰处,抚着她腕间玉镯,慢条斯理问:“蓁蓁以为,这块玉佩,能抵得过嫁妆吗?”
什么意思?大人嫌玉佩不够还他拿回嫁妆的恩情?
温琴心微微呆滞,从前没见他这般计较的,幸好她没随意拿什么东西,去跟他替裴璇说的事。
“络子是我亲手打的,两个月才好。”她软糯的嗓音有些委屈。
跪坐在榻上,又是后仰的姿势,她身形不稳,嗓音微微发颤。
偏他离得近,她不敢乱动。
她有意把时间说长,叫她知道玉佩虽不是顶贵重,络子却是她花了心思和功夫的,不能用金银衡量。
从前没见他计较价值对不对等,他忽而计较起来,温琴心一时只想到这个法子。
“嗯?”裴砚锋利的长眉微微一挑,漆眸盛着清浅的笑,“两个月前,蓁蓁便想做东西送我了?”
温琴心呼吸一窒,随即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仿佛不经意间被人瞧见最柔软的心思。
“我……”她急急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否认。
裴砚略扫一眼腰间,又侵近寸许。
微微发颤的小娘子,似春日横斜的花枝,轻易便能掐得温香满怀。
他凝着她娇艳小脸上羞赧无措的细微神情,轻道:“好看。”
随即,他长指如梳,动作温柔扣住她后脑。
第27章 踢他喜欢你,最喜欢蓁蓁,好不好?……
淮兴府翠微山,层林尽染。
别庄的桂花开得正好,鹅黄小花密密匝匝缀在深翠的叶片间,可爱芳馥。
袁采玥折下几支桂花,捧在手中,准备带回去插瓶。
山风清寒,吹动她长及脚踝的披风,袁采玥时而看看怀中桂花,时而抬眸望一眼高高的水雾缭绕的翠微山。
大半年未见蓁蓁,不知她在京城过得怎样,初时还时常写信要他们去接她,时间久了,反倒没再提。
袁采玥隐隐有些不安,妹妹是不是已经知道淮兴府的事?
思量间,一粒石子从天而降,落在她身前一步远。
袁采玥仰首望去,只见火红槭树后的太湖石假山上,一道颀长身影三步并作两步,沿蜿蜒的石阶跳下来。
“袁大小姐!”卫九皋稍稍平复气息,浑然不在意她冷漠戒备的眼神,走到近前,略欠身,对她怀中桂花轻嗅,咧嘴笑,“好香,能不能送我做饯别礼?”
“你要回京?”袁采玥撩起眼皮正视他,疏冷的目光起了涟漪。
她知道,卫九皋来淮兴府,是奉皇帝之命,处理禁海的案子。
爹爹虽暂时无恙,却并未脱罪,甚至牢中有人替爹爹受了刑,生死未卜,其他商贾也一样。
袁采玥不懂,为何玄冥卫指挥使裴大人独独挑中袁家,不过这种“关照”并不让人安心,头顶像是悬着一柄剑,他们总不知这柄剑何时会落下来。
依爹爹的性子,未必肯听从裴大人安排,到时得罪了玄冥司,蓁蓁在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对,明日动身。”卫九皋拿走她手中花枝,挑挑眉,“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在京城,有没有东西托我带给她?”
他和裴大人走得近,忠奸不明,袁采玥有些迟疑,不想暴露蓁蓁所在。
随即一想,又觉自己谨慎得可笑,他们在京城只手遮天,若有意查探,必不费吹灰之力。
“你随我来。”袁采玥面色稍缓,越过他,加快脚步往自己的院子走。
袁采玥步入内室,卫九皋立在院中等她,听到内室翻找东西的响动,他垂眸凝着怀中花枝,微微失神。
第一次动心的姑娘,他却娶不得,昏君禁海尝到甜头,听不进任何劝谏,甚至处置了两位死谏的御史杀鸡儆猴。
袁家脱罪太难,他是安王世子,不能娶罪民之女。
庭院寂静,风声习习,卫九皋想到裴砚,若有人知晓温姑娘的身世,借此攻讦,他会如何处置?
听到袁采玥的脚步声,卫九皋抬眸望向她,自嘲地弯弯唇,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