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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为立太子的事,温琴心反而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恕罪,朝堂的事,臣妇不懂,并不敢在大人面前多言。”温琴心起身,朝着上首凤座跪下。
宫殿阔大,即便摆着炭盆、熏笼,地砖也寒意彻骨。
“不管子墨娶你是为着什么,如今你是他的妻子,自当多关心他。”裴皇后冷眼看着她,不由自主想起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柳曼云。
面色又沉一分:“此番立储,又引起诸多非议,陛下恐会对子墨起疑。你好好抓住他的心,别让他再去见云妃,可记住了?”
大人的心并不在云妃身上,皇后娘娘还想让她怎么抓?
若大人真的心系云妃,她更不会抓,只会回江南去。
“多谢娘娘提点,臣妇谨记。”温琴心低眉顺目回应。
裴皇后坐在上首,越看她,越觉得她白生得一副好模样,却过于乖顺木讷,不会是柳曼云的对手,心下更是烦闷。
那个女人,不仅夺去了正宫皇后才该有的荣宠,还想毁掉他们裴家唯一的倚仗。
裴硕对柳曼云做的丑事,她隐隐知道一些,柳曼云刚怀上龙胎,裴硕就被抓住玄冥司处死,哪有这般巧合?
裴皇后闭上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金砖冰凉,短短片刻,温琴心便冷得有些发颤。
“温少夫人犯了何事,皇后要这样罚她?”皇帝迈入殿门。
话是对裴皇后说的,目光却落在殿中跪姿笔直的纤细背影上。
“陛下万安。”裴皇后起身行礼。
温琴心头皮发紧,只觉膝头冷意顺着百骇攀上脊背。
微微挪动膝盖,她向皇帝施礼:“陛下万安。”
“平身。”皇帝大步上前,躬身托着她小臂,亲手将她扶起,“少夫人无须多礼。”
“谢陛下。”温琴心不着痕迹退后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龙涎香的味道,和着脂粉味,无端让人烦腻。
膝盖冻得发僵,她身形有些不稳,皇帝看在眼中,喉间轻滚,只觉她娇弱乖顺的模样实在惹人怜。
朝臣们的非议,他心如明镜,至于云妃腹中孩儿究竟是谁的骨肉,他并不在意。
待刘道长的不老药练成,谁做太子都是摆设,这江山长长久久由他掌控。
天下美人,自当由他予取予求。
“皇后宫里过于清冷了些,温少夫人身子弱,不如去朕的暖阁歇歇,等裴爱卿忙完,再一道出宫。”皇帝负手而立,姿态彬彬有礼,心思却昭然若揭。
裴皇后面上一惊:“陛下,她……”
话没说完,便被皇帝一记阴寒的眼锋打断:“皇后也一起吧,朕正好有事同皇后商议。”
有她在,皇帝总不至于对温琴心做什么。
裴皇后心下虽不安,却没再逆皇帝的意。
皇帝瞥一眼温琴心,便朝殿外走,甚至未落座饮一口茶,仿佛他来,只是为了把人带去紫宸宫。
“随本宫来。”裴皇后对温琴心道。
帝后二人皆要她去紫宸宫,温琴心不得不去,她只后悔,入宫前没有即刻派人去禀告裴砚。
坤羽宫离紫宸宫很近,温琴心走得极慢,待回神时,威严壮丽的宫门已在眼前。
温琴心吐着白气,有种想拔腿逃离的冲动。
皇帝只是个空架子,她是权臣的夫人,即便不尊圣意,裴砚也会护着她吧?
就像从前那么多次,他护住她一样。
可她若真拂了皇帝脸面,定会让他们君臣之间关系更紧张。
温琴心有些迟疑。
没听到脚步声,皇帝立在宫门前,回头望她。
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暗室中的裴硕一样,温琴心深吸一口气,脚步微动。
未及转身,便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陛下和娘娘召臣的夫人入宫,所为何事啊?”
语气冷冽散漫,又分明透着阴戾。
蓦地,温琴心眸中泛起水光,她愣愣回眸,望见熟悉的鹞冠紫锦袍。
只是,他身侧一步远处还立着一位华服宫妃,腹部隆起些许,仍不掩艳色,是云妃。
“臣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姐姐请安。”云妃含笑颔首,因身子重,并未福身。
随即,她冲温琴心笑:“温少夫人,又见面了,上回本宫信口胡诌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云妃娘娘安好。”温琴心不懂她的用意,移开视线,盈盈望着裴砚。
当着众人的面,他毫不避讳地牵起她的手,望向面色沉郁的皇帝:“臣的夫人心性纯善,素来不理俗事,陛下有何事,不如来问臣。”
“朕不过是想问问爱卿的头疾。”皇帝悄然攥拳,压下心中不甘,“爱卿来得正好,刘道长已把药送来,爱卿不如进来服下。”
什么药?解药吗?温琴心眉心微动,侧眸去望裴砚。
却见他唇畔牵起一抹似嘲似笑的弧度,语气淡漠道:“陛下圣恩,臣改日再领。”
随即,看也不看众人一眼,牵着温琴心,径直朝甬道中央的马车处走。
穿过轩阔的宫苑,温琴心冷得发抖,紧紧抱住马车中的手炉,听着车辙声穿过宫门,才问裴砚:“大人,刘道长已制出解药吗?”
裴砚将她抱在膝上,阔大的氅衣将她纤袅的身形也包裹住。
“尚未。”裴砚摇头,淡淡道,“仍是毒丸,每年除夕宫宴赐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