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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你说那位姑娘像丫鬟吗?”何敬接过齐云递来的茶盏,浅饮一口,唇畔含笑。
紫衣劲装的齐云摇头:“属下也觉得不像。”
何敬摩挲着盏壁,眉眼温和:“你有没有留意那姑娘腰间香囊下的络子?”
“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去看人家姑娘的腰?”齐云只会拿剑杀人,不会打络子,“公子该不会是看上那位姑娘了吧?”
“不过,公子也该有位压寨夫人了,属下去把人请过来。”齐云说着,便握起桌上横着的宝剑,往外走。
“去吧,别伤着人。”何敬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
裴砚令他损兵折将,何敬迫于威势,不得不放下心中霸业,为他所用。
可他心里并不踏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待裴砚拿下江山那日,若要反水,他也无可奈何,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裴砚腰间玉佩下的络子,手法别致,当是内宅女眷所制,他能带在身上,想必对那位女眷极为看重。
忠毅侯府只有一位女眷,且裴砚为她连皇帝也敢忤逆。
听说那位温少夫人还有位姐姐,人在淮兴府,他此行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竟提前遇上了。
他虽不认识袁大小姐,却见过卫九皋的画像。
齐云将剑柄抵在袁采玥背后,袁采玥不得不依言,叩开隔壁房门。
门扇合上,齐云守在门外,袁采玥望着临窗而立,气质清儒的男子,微微拧眉:“敢问公子要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袁大小姐。”何敬侧眸望她,温润含笑,不像山匪,倒像一位饱读诗书之人,“鄙人何敬,想请袁大小姐帮个忙。”
“你认识我?”袁采玥惊诧不已。
何敬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一年前便占山为王,一呼百应,官府根本找不到他所在。
“今日认识也不晚。”何敬含笑,负手走过来,微微躬身,亲手替她斟一盏茶,“不过,我认识玄冥卫指挥使裴大人,他刚伤了我不少兄弟,实乃人中之龙。”
“朝廷鹰犬罢了!”袁采玥听不得这个名号。
何敬不确定袁采玥对裴砚的态度,此番试探,心中便有了计较。
“据我所知,令妹已嫁裴大人为妻,袁大小姐既不喜玄冥卫,为何会与卫世子同行?”何敬慢条斯理问。
袁采玥默默望着他,心中思量着他的话,反贼同玄冥卫总不会是一路人。
落到反贼手里,她越讨厌玄冥卫,于对方来说,她越有价值,越安全。
更何况,她本就厌恶玄冥卫。
“妹妹嫁给裴大人,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甚至未敢告知爹娘,他们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想到温琴心的处境,袁采玥心口忽而揪紧,“何公子同玄冥司有仇吧?您能不能帮我救救妹妹?”
卫九皋发现异常时,人已消失无踪,他双目发红,盯着窗外漆深夜色:“你们回京禀报裴大人,小爷去会会这位贼头子。”
以子墨的雷厉风行,应当已与何敬结盟,否则对方也不会突然离开据守的州府,来到此地。
可他为何会带袁采玥走?
亲自勘察的现场,卫九皋确定,袁采玥甚至没有挣扎过,她是自愿同何敬走的。
下了一夜的雪,忠毅侯府挂上彩灯、红绸,妆点在皑雪琼枝间,格外喜庆。
温琴心坐在美人榻上,听着院中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却有些提不起精神。
今夜便是除夕,大人要入宫赴宴,此刻却还未回来。
若宫里派人来请,她该如何遮掩?
她攥着医书,斜倚绣枕,昏昏欲睡。
忽而听到有人大步走进庭院的脚步声,步履极快,伴随着下人们问安的声音,门扇已被推开。
温琴心猛然惊醒,抬眸望去。
只见阔别数日的身影,携一身风雪清寒,大步朝她走来。
“大人回来了。”温琴心含笑起身,抬手欲替他解下氅衣。
纤手刚触上冰凉的衣料,便被他薄唇狠狠堵住唇瓣,娴熟地抵开她齿关。
腰间的手箍得太紧,紧到仿佛要把她揉进胸腔里。
气息微乱,心口起伏不定,温琴心喘着气,听到他贴着她发烫的耳尖,轻道:“蓁蓁,我很想你。”
随即,他捧起她娇艳的小脸,专注地凝着她:“蓁蓁,叫我裴子墨,说你也想我!”
大人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从前不会这般直白地表达心意。
心尖蓦地一颤,这是她的夫君,是她想要长相厮守之人,她不必只是敬他,也可以爱他。
“裴子墨。”她嗓音软糯,带着悸动的颤音。
他的名讳缱绻在舌尖,内室忽而有种说不出的旖旎流转。
“你怎么才回来。”温琴心噙着泪,环住他窄劲的腰,低低嗔道。
并没有太多时间温存,双双进浴汤沐洗,出来已是两个时辰后,温琴心有些脱力。
由珍珠、琉璃服侍着更衣,穿戴繁复华美,被裴砚抱上马车,就着他的手饮下整整一盏茶,干渴才缓解些许。
离皇宫的距离不算长,她却累极,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
不知马车在宫中停了多久,温琴心整理好钗裙,从车厢内下来,宫宴已准备妥当,很快便开始。
上次宫宴,她敬陪末座,这回同裴砚一道,坐在左侧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