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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原左手持盾,右手拎着皮搋子,贴着漆黑的墙根快步往出租屋去。
“持盾啊……”彭原横过皮搋子,吸到盾牌上,“但不贩剑。”
盾牌「噗」地响了一声。
彭原憋住笑:“大人,当街出虚恭是不雅的行为。您这个吨位和排量,更要注意,保护环境,从我做起。”
盾牌里传来声音:“我没放屁,是你的魔杖!”
彭原把盾牌杵到道牙子的砖缝间,打亮手机手电。盾牌表面的图案看起来像涂漆,然而曲面圆滑毫无漆面的凸起,皮搋子上去严丝合缝。
彭原拍了照,坐到盾牌旁边:“你怎么听得懂?”
「放屁」虽然不雅,多数语言之中都有确切对应的词。「出虚恭」就得纠结一点信达雅在里头了。
“我能理解新世界的一部分,也许是召唤魔法把你的知识带给了我。”
彭原脑子一抽,先前他没有拽文,对于手机也是顺着丁景仪的意思说下去,所以没发现这一点。
虽然延迟了,但丁景仪切实有他的知识,尴尬了!
他的迷雾大陆脑补系科普还零散地放在出租屋里,一部分是电子稿,另一部分是从初中就有、舍不得扔的手写稿,里面龙傲天开挂开后宫一应俱全,可以堪称艾洛温文化研究的尴尬巅峰。
就算丁景仪不会用电子设备,白纸黑字总是认识的。如果召唤魔法把他的认知带着记忆一起留给丁景仪,再让他看到手稿,那就全完了!
妈耶!彭原又是一个透心凉。
丁景仪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你把魔杖拿下来,我要憋死了……”
“对不起!”
彭原把皮搋子拔了下来,又是「噗」的一声,丁景仪化为人形,一屁股坐在彭原旁边,两人蹲坐在道牙子上面,活像两只等定点投喂的流浪猫。
夜风吹起丁景仪的红色长袍,一角落到彭原腿上。
“脏死了……”丁景仪按下长袍,“哪有沐浴的地方?”
外观来看,丁景仪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脏污。但彭原不清楚红色长袍的穿法,如果它真是裹尸布的话,按艾洛温的礼制,裹尸布需要包裹十几层,加上先前剧烈的飞行,捂出汗来在所难免。
彭原的出租屋里有热水器,但比较旧了,加热需要起码四十分钟。
学校的澡堂八点就关门了。彭原自己也不常出门洗澡,因为门票贵。
他挠挠头,打开点评软件,搜寻最近的浴室。五十米外就有一个。
彭原问丁景仪:“公共浴室行吗?罗马那种,但不是露天的。”
“公共浴室是指……的?”
“谁洗澡穿衣服啊,不熟悉的同学可能穿个内裤进去。”
丁景仪的眉毛跳了跳,紧接着拧成一团:“带路,你和我一起去。”
彭原愣住了,认识不到一晚上就要坦诚相见,除非澡堂销售。
显然,他做不了这行。他摇摇头:“不去,我就是那种穿内裤的同学。”
“那你穿着内裤去。”
“这样吧,我送你去,你在里头,我帮你看着东西,行吗?而且……”
彭原指了指红色长袍,“你这个长袍大概率是文物,不要随便动了。虽然开到现在没氧化也挺神奇的……”
丁景仪也愣住了,神态看起来竟然有了些可怜,和先前狂霸酷炫拽的艾洛温逆向风神翼龙判若两人。
“如果浴室里有我不会用的东西,岂不是会闹笑话?我会付全部费用的。”
“你之前是做工程预算的吗?这么计较。算了……”彭原拎起皮搋子,“跟我洗澡去吧。”
丁景仪抱起双臂,叹息一声开了腔。他的话语虽然并非彭原学过的任何语言,声音也并非人类的喉咙能发出的,却一字一句清晰地流进彭原的耳朵,有如同声传译。
“时运不济,我竟然沦落到需要学徒供养的地步。算了,躺下吧。”
彭原听懂了:他要他养他!
彭原还是先在隔壁超市买了睡衣和杂七杂八的洗浴用品。两人买了票进到换衣间,换衣间里水汽四溢,满地潮湿,有几个等活的搓澡大爷百无聊赖地刷着短视频,充满了愉快的土味气息。
丁景仪关上门,站到彭原身后。彭原回头瞄了一眼,尴尬而熟悉的空气再次从两人之间弥漫而起。
“你干嘛?”
丁景仪蹲低了些:“隐蔽一些脱衣服。”
彭原内心又浮起了问号:“你这个身高……我也挡不住你啊。”
“哦,对……”丁景仪从彭原背后走了出来。空中帅了一分钟之后,他的智商妥妥地掉线了。
彭原脱去衣服,几个月的田野调查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健康的肤色和线条硬朗的肌肉。
丁景仪坐到换鞋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彭原,那眼神离糖爹差得远,像是在打量阔别已久的老友,充满和善和感慨。
“脱呀……”彭原打开购物袋,取出买的大号密封袋,“袍子放这里面。”
丁景仪转转手腕,红色长袍如同影子一般从他身上四散而去,规整地纳入洗衣袋里。他的皮肤和脸色一样苍白,身体曲线流畅,又有些单薄。
彭原有股想抱他的冲动,这冲动迅速被理智摁回了垃圾桶里:这家伙活着是古代人,死了是文物,不能乱碰。
感情系统立刻上线开撕:先前骑了人家,这会又是文物了,渣男程度和左恒比起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