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零节 长安夏日
时间就像是手里的沙子一样,在你不经意的时间里就会溜走,而且你想要拉都拉不回来。
套海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开始进入了夏天,到处都是绿草小花的,这样的环境下,让人舒服。
而对于长安的夏日来说,却是热,很热,非常热。
随园里来了一个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虽然只是一身普通的蓝色衣衫,可是那股子气场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头发上挂着的那个颤抖的金钗,告诉别人她的身份。
松洲叶家村的管事之一,崔清尘。
崔清尘是从长安去到松洲的,到底是怎么去的,没人知道,反正叶檀回去的时候,身边就有了这么一个姑娘,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以为这个姑娘是叶檀买来的侍妾,毕竟在过去,这样的女娃不少,可是呢,事实上却正好相反,这个姑娘一来到叶家村就开始学习,虽然年纪小,但是学习能力极强,后来就连梁淑群都说,如果是个男娃的话,肯定不凡,可惜却是个女娃,不管如何强势,也就最多当个家里的贤内助而已。
可是,她却似乎有点不一样,在松洲参与了不少大事小事的发生,慢慢地大家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也有所认可了。
只是呢,相对于后来叶檀的土地武媚娘来说,崔清尘的做事办法,是阴毒,霸道,而武媚娘则是直接霸道。
来到随园,是她主动要求的,之前的叶露主要时间都在皇宫里,做事什么的都顾忌李承乾的面前,担心他被人攻击,所以有的时候,做事是放不开手脚的,而对于她来说,这些事似乎都不是一回事。
人呢,在受过伤之后,做事总是会和别人不一样,似乎有点阴暗的直接。
而她就是如此。
随园里的人一部分是老人,一部分是皇宫李世民的人,还有一部分则是新招募的,虽然人不多,却不代表就没有一点点的间隔。
刚刚喝茶之后,外面的天气就热起来了,人呢在春天的时候容易犯困,在夏天的时候其实也是如此,但是崔清尘却没有如此的态度,而是坐在书房里开始练字。
一个女人的字一般都会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那就是婉约。
可是崔清尘的字去似乎带着铁画银钩的感觉,如果让一个懂得书法的人看到的话,肯定会说,这个姑娘内心深处藏着不小的抑郁,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虽然不是全部,可是不少人还是感觉是真的,一个人的写字不是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有的时候却显得不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崔清尘刚开始的字体走的还是宋徽宗的自创的字体,虽然很有刀斧的感觉,可是到了后面就变成了草书了,速度极快而且带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的戾气,虽然最后还是収笔很慢,却依旧可以看出来她内心深处的不平和。
“琳琅。”
崔清尘看着自己的字很不满意,可是她没有撕掉,而是慢慢等到干了之后,才折起来,然后对着门口喊道。
一个头发长长的,一身普通模样的女娃站在她身边,腰上似乎有东西,可是依旧非常的细,眼神带着一丝冷漠,这人是崔清尘的护卫,也是贴身丫鬟,平时都是跟着她。
听到她的话之后,就直接走进来,然后取过她手里的纸张,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又回来了,看着她道,“小姐,您要出去?”
“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是小姐,喊我清尘吧。”
琳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虽然已经被人纠正了很多遍了,可是她从来都不打算如此。
“哎,随你吧,我想要出去走走,这一下子就过去一年多了,我没有来这里了,也不知道娘的坟地怎么样了。”
崔清尘其实样子还没有完全张开,眉毛稍微有点细,有点柳叶眉的味道,可是因为如此,却让她看着比一般人的人要狠一些,只要是眯着眼睛,就非常的细小,让人不敢直视。
崔清尘带着琳琅走出了随园,然后站在大街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带着微微的笑容,就开始逛街了。
女人喜欢逛街都是天性,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崔清尘和别的女人看的似乎不一样,她更多是看着这些地方的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或者说是别人根本就不会注意的地方,不少人都是看着这里的酒楼,青楼以及其他的地方如何如何的,而她则是看着这个地方的人的生活如何。
按理说,长安属于帝都,肯定是不错的地方,可是走了不到一条街,她就皱眉了,因为路上的乞丐还是挺多的,虽然说比起其他的城市要少了不少,可是比起松洲的话,那就不够看了,这里挺惨的。
虽然这一年多,她都没有练武,可是力气却是不小,同时耐力也不错,一个人走完了一条街,竟然没有丝毫的大喘气,只是脸蛋微微泛红,显得可爱异常。
绕过了几个街头之后,她们就到了食味轩的那条街了,以前只是个比较偏僻的街道,而食味轩也不过才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酒楼而已,可是现在这个酒楼早就扩建了,现在差不多占据这条街的五分之一,而且和松洲的太极楼差不多,这里的树木有点多,虽然现在只是早上,可是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吃饭了。
崔清尘慢慢地走在前面,看着四周的人群,分析他们的人群属性,虽然也有一些粗布麻衣的人买包子,可是这些之中大部分还是一些家奴家仆之类的居多,普通的百姓,根本就是没有几个。
有点心事的崔清尘走到柜台,看着正在算账的掌柜道,“叶黑子。”
听到娇滴滴的声音,叶黑子这个奇怪的掌柜今年其实也不过才三十五岁,只是人很黑,所以就叫叶黑子,听到声音之后,抬头一看,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可是自己不认识啊,不由得微微皱眉道,“姑娘是?”
“咣当。”
崔清尘从怀里取出一块竹子做成的小图案,上面的雕刻的东西可能不是特别的精致,却是非常的刺激人的眼球,叶黑子疑惑地低头一看,脸色微变,然后小心地将那个小竹牌子拿起来递过去,然后对着身边的小声说道,“好好看着,我有事。”
“请这边。”叶黑子带着崔清尘上了二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然后打开房门,让她进去之后,又连续打开了三扇门,才算是停止,而里面的布置很像松洲叶檀的书房,简约却不简单,非常的让人喜欢的是就是有一盆竹子的盆栽,正在翠绿翠绿地开着。
等到两方坐下之后,叶黑子微笑地说道,“不知道上司来这里所谓何事?”
崔清尘坐在那里,虽然只是个小姑娘,可是那个做派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她四处看了看道,“我这次来,是奉了之少主的命令,四处看看的。”
“呵呵,按着之前的约定,一般都是三个月查账一次,姑娘不会是来查账的吧?”叶黑子笑呵呵地问道,因为这件事一般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叶檀对于下面的人的监管不是很严厉,虽然之前发生过一次有人贪墨的事,可是后来都改进了,而且这些在外面的人之中,一部分人的家眷都在松洲,你到时候跑都跑不了。
“当然不是,那些账目有什么好看的,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各处的产业是否如大家说的那样子的好。”崔清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松洲的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少主一直都在外面,这样子下去的话,时间一长可不是好事,但是呢,少主为了迎娶公主,却不得不这么做,我们这些下人至少也得帮他看着一点吧。”
“那是当然,少主才智过人,志向高远,我们这些人如果不是少主的话,恐怕早就饿死了,至于说之前的那个叶军那样的人渣,还是不会有多少个的,毕竟,人还是需要一点骨气的。”叶黑子口里的那个叶军就是之前贪墨的人,他们家一家人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地,因为这个家伙早就在外面找了其他的女人生子了,不过呢,自从发生了贪墨的事之后,他一切都没有了,最后还被叶家的内卫处死了。
人呢,总是需要一点点的威胁或者说是监督的,否则的话,人性这个东西是最不是东西的东西。
“那就好,对了,最近程家的人,太子府,魏家的人有来提钱吗?”崔清尘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在乎,都是一个人如果没有家产的话,就不会有毅力在这个世界上混着,可是无数的事实告诉我们,如果这个人是人渣的话,那么就算是你给了他那么多好东西,对方也不会将你的好心当成一种非常直接的好心了。
“近期没有,现在这里的钱全部都是放在松洲钱庄的,他们已经不来了,不过……”叶黑子说到这里有点迟疑,似乎有点担心到底说不说。
“有什么问题吗?”崔清尘忍不住反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只是魏家的人却将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他们家的族学上,虽然和我们没有关系,可是却让人头疼。”叶黑子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魏征家的族学有点奇葩,大部分的人都不是魏家的人,很多家族都是族学,可是人家的族学里的人都是自己家的人,而魏征家的却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孩子有的实话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吃饱肚子才去的,而叶黑子之所以觉得不合适就是每次魏家都会将钱全部提走,而其他的人家总是会留一点的,留一点的话,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面子,毕竟这钱是当初叶檀算是半卖半送的,第二呢,也算是一种面子吧,可是他们家倒是好,竟然直接将钱给全部拿走了,虽然都知道魏征的为人,不过呢,依旧会有一些人觉得不合适,这属于我给你面子,你却将我的脸扔在地上踩上几脚,你觉得合适吗?
“他们家的事,少主说了,不管他们,虽然当初就是抱着给他们家一点好处的意思,可是如果以后一直都是如此的话,说不定会出事,但是呢,这个事,我们做不了主,就算了吧。”
崔清尘更加不理解,她从小就没有受到一点家族里面这方面的好处,所以,她一点都不会理解魏征的那种为了天下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雄心,比如说,魏征是李建成的部署,按理说,他主子死了,他就应该一起追随而去了,可是他却投到他的主子的敌人这里来了,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难接受,可是事实上,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在他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是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他不在乎这个人是谁。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听说汉王李元昌似乎最近生不如死。”
叶黑子说起这个话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可能和松洲和李承乾有关系的人都是如此,恨不得直接开宴席大肆庆贺,因为这个家伙太不是东西了,三番四次地想要插手松洲的事都被人给挡回去了,可是没有想到上天还是公平的,让这帮人最后倒霉了。
李元昌现在是瘦的皮包骨头,李渊本来想让人将他送到宫里去养着,可是他的叫声过于惨烈了,不少皇子们都很害怕,甚至于一些嫔妃都觉得不合适,于是又被送了出来,但是呢,人呢,真的是比黄花都要瘦,因为吃的东西虽然多,可是架不住疼啊,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个月就有两次,疼的厉害的时候,真的是抓耳挠腮啊,身上的皮肉根本就没有办法看了,可是李渊又不是将他弄死,于是,只能将汉王府的大门给封了。
和叶黑子闲聊了几句之后,崔清尘就离开了这个房间,刚刚要楼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哭声。
“爹爹,爹爹,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崔清尘侧头看去,却发现一个眉毛粗一点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衫,正拉着一个穿着一身丝绸的男子哭喊地问道,而那个男人五十岁左右,脸色煞白,像是犯了急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