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望舒撇撇嘴角，心说，算他还识相。
    “饼干又没什么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程警官不用这么客气。”女人的语气温柔平和，又说。
    程寂仿佛耐心告罄，声线又冷了几分：“不用，不是客气。”
    而后便没再听到说话的声音。
    楼下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不是客气’就是真不想要呗，啧，我都替他俩尴尬，刚才那声音是张致萱吗？”
    顾千苇小声嘀咕，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和高跟鞋缓缓渐远的声音，他下意识噤声，想拽穆望舒走。
    下一秒，便与年轻警官打上了照面。
    穆望舒冲程寂笑了下，“好巧呀，程警官。”
    程寂稍顿，视线从抓着穆望舒胳膊的那只手上扫过，落在穆望舒的脸上，没说话，只淡淡点了一下头。
    空气静默一霎。
    这时，顾千苇“呀”了声，晃着穆望舒的胳膊，“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个！你认错了把他当成穆爸的那个刑警叔叔，那回我爸差点被气死，手铐都拿出来了。”
    他自顾自笑起来，觉得很好玩似的：“穆望舒，你欠人家的拿什么还。”
    穆望舒安静微笑脸，掏出手机，平静地说：“三秒后，顾爸手机里就会收到——”
    “我错了我错了。”顾千苇秒怂。
    穆望舒看着他，“那你还不走？”
    “……？”顾千苇瞅了瞅她，又瞅了眼程寂，小声说，“穆望舒，原来这就是那个‘鬼’啊。”
    说完，怕被打似的，一个箭步就冲下了楼。
    楼梯上就只剩下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寂看她一眼，低声说了句，“早点回家。”便与她错身而过。
    刚迈开步子，就听到小姑娘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他稍顿，静默几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还是回头看向她。
    穆望舒瞥他一眼，然后低头翻包，从包里翻出一小瓶糖果，才抬头，弯起唇角，笑眯眯的看着他。
    “程警官辛苦啦，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这个糖果是我亲手买的，你别嫌弃哦。”
    程寂：“……”
    他没说话，也没动作，小姑娘往他面前蹦跶了半步，又笑眯眯的说：“糖果又没什么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程警官不用客气。”
    程寂：“…………”
    他忽然有些想笑，抬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别闹。”
    穆望舒一秒敛起笑容，凶巴巴的盯着他：“你到底要不要？”
    她凶巴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威慑力，嘴角向下抿着，因为生气，嘴巴微微撅起，圆眼睛瞪着他，更显得生动可爱。
    软乎乎的小脸上写满了“你要是敢不要你就死定了”的威胁。
    程寂眸光微动了一下，伸手接下。
    “这是你‘亲手’买的？”
    他转动小玻璃瓶，看着里面彩色柱状糖果，而后抬眼好笑的看着她。
    小姑娘理直气壮：“这是有人为了哄我买的，四舍五入就是我亲手买的。”
    这个逻辑……
    程寂很低地笑了一下。
    楼梯间灯光昏暗，他站在逆着顶灯的防线，光线在他头顶晕出一圈暖黄，面容隐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衬得他眉眼更加深邃，敛去了几分锐利，又莫名的多出了几分纵溺的意味。
    穆望舒也笑了一下，转身下楼梯。
    “我走了。好好工作，小饼干能有多好吃，有工作香吗？”
    跳下两个台阶，她又转头喊他一声，“不许偷吃我的糖，明天还给我。”
    程寂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她刚要下楼梯，又转身看向他，笑着，眉眼狡黠又灵动。
    程寂略微挑了一下眉，“又怎么了？”
    小狐狸瞅着他，责备似的，可眼中狡黠的笑意却分外清晰，明明是很开心。
    “刚才那个女孩，也是你同事家的小孩吧？你这个人，怎么还双标呢。”
    “好好反思一下吧你。”
    她说完，就跑下了楼。
    程寂眸光微沉，站在原地安静了几秒，短暂的出神又回神，才抬步上楼。
    回到办公室，看到座位上放着的保鲜盒，他顿了一下，眼中漾起清浅笑意，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穆望舒外公出院，舅舅家的表哥正好从明城回来，主动揽下了接爷爷出院的任务。
    表哥是当天的航班飞康城，他让穆望舒先去医院陪外公。
    穆望舒早上吃完饭就跑去了医院帮外公收拾东西，快中午的时候接到表哥的电话，说他找不到地方。
    穆望舒有些无语，吐槽了表哥几句，还是跑过去接他了。
    拐到外科住院病房的区域，在电梯口遇见了申礼。
    申礼说，有个嫌疑人受重伤送来了医院，程寂和彭语正在那边看着，他下楼买点吃的。
    穆望舒笑着说：“那我就不过去打招呼啦。”
    申礼笑，“等会儿我帮你把招呼带到。”
    话说完，申礼就拍了下脑子，“刚才彭语说她要喝的那个饮料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又忘了。”
    说着，他和穆望舒挥了挥手，转身进电梯，顺便给彭语发消息问。
    彭语在微信上嫌弃了申礼一番，还忍不住和程寂吐槽：“申礼什么脑子，就这还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