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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这么多年生活在离山,得到了师门长者与同辈们的爱护和照料,可心里头缺的那一块,一直宛若巨大的窟窿一样,透着肃冷的风。
因此在重逢之后,容韫陷入了一个极度矛盾的漩涡,一方面他不甘于少时被抛弃的事实,内里还是渴望亲情,渴望被爱,而另一方面,理智则告诉他,长姐与年幼时变得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古怪诡异,更何况先生和师兄一直在紧跟着追查大将军府的旧事,容韫心知,自然是有蹊跷的。
所以他才拦了慕容笙,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
慕容笙无奈,抬手推了人,随意进了一间厢房,跨过门槛之后,掌风微动,门便自动合上。
“你既想听,我也不会瞒你。”
慕容笙负手,目光微动,望着那青年人的眼神里染着几分意味不明,“但是容韫,你必须要想清楚,个人私情与家国大义、天下公道之间,该作何决断。”
“也要想想,你师父从前……是如何教导嘱咐你的。”
第107章 风雨飘摇
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以道理言明的。
公道和正义,在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慕容笙待身边人一向宽和,严十一十二亦是如此,更何况容韫是自己的同门。
他负着手,长身而立,神色冷肃,一字一顿的讲述起京都发生的事情。
官银被大量盗走,于民间消失,无影无踪,而朝中贪腐之风盛行,帝王常有罢朝之举,指令昏聩,导致怨言四起。
慕容笙承接查案一事,本是烫手山芋,人人避之不及,却又对查案之人百般眼红妒忌。
这就是人性之恶,没有真正会为你好的人,众人都是为利驱使,汲汲营营,各为其主。
宁安王妃坐倚大长公主之事,纵的膝下几个儿子皆飞扬跋扈,草包又不成器,在这一回查案的过程中百般阻挠,后慕容笙用尽法子,联合各方势力,方才挖出销银大窟,从其中仆役管事的口中得知其皆听令于宁安王妃的次子季飞光,而抓捕季飞光审理此案过后,季飞光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但死不悔改。
因其半个皇族人的身份,乾帝网开一面,搜过府宅,把大量贵重物品充公之后,暂且将其扣于府宅,容后发落。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纵然罪魁祸首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但国库损失追回不少,同时也震慑许多有结党营私之心的官员,能够叫朝堂之上安分不少。
说到这里,慕容笙偏头,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容韫,轻轻勾了勾唇,浅叹一声,“我本以为,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一切就此终结,可是……师弟,直到我来了这里,被清河所托去查你姐姐容婲,才愈查愈发心惊。”
且不说青龙门险些被破之事,必有蹊跷,就赵老将军一一摆出的疑点,就足以证明浮图存在奸细。
那奸细神通广大,不仅与军营密切相关,还对于浮图这座城的布局和地势非常清楚,更甚至对兵法有些研究,这几样条件一综合,所指向的范围就不由自主的缩小起来。
“是我姐?”
这不用说,容韫就知道大家的怀疑对象了。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怎……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啊!”
慕容笙说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叫容韫没法子去相信。
这——
他的姐姐,居然不仅能够掌控一城之运,还能够与千里之外的京都之人有什么纠葛,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
“我也觉得很难想象。”
慕容笙皱皱眉,若有所思,“只不过事实已经差不多都摆出来了,自然无可置疑,但其中缘故,我还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容韫说的不错,容婲入浮图,只是一届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纵使这些年有心经营,借助大将军府的势力起家,也不至于这样神通广大。
她背后大概还有什么人,但必定不是季飞光。
“容韫,今夜子时,坟山那边见,我知你不信,所以就叫你瞧瞧你那位同胞姐姐的真面目。”
局已经设好,就差鳖自己往里跳了。
在这件事情里,最令齐诏吃惊的是,慕容笙这家伙比他还豁的出去。
这崽子脸皮甚厚,觉得自己作饵,还不足够惹人注目,顺带把容韫也拖了进来。
当然……容韫必须心甘情愿的被拖进来才行。
因此才有了如今这一副容韫紧追不放,慕容笙为难过后,和盘托出的景象。
齐诏得知此事,抚额,半晌无言。
嗯……未来的帝王,就该如此,什么也使得,什么也会得。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都,亦是风雨飘摇。
“万岁爷身子实在撑不了多久了。”
时至深夜,陆兴合方才回府,朝服上浮着浅薄的露气,上手一摸,颇有些湿漉漉的。
而清河并未先睡,着一身单薄的衣裙,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着等他。
“这么快?”
听了陆兴合的话,清河忍不住大吃一惊,停了晃来晃去的动作,凝眸细细思忖:“那得传信,尽快让小七回来。”
也难怪最近二皇子那边的人动作颇为频繁,就连彻底绝了那条路的三皇子……手底下的人都隐约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