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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世还有这么多的狗血。
“找到他儿子的时候,李道也才五十出头,但他满身都长着癞癞疤疤的疖疮,人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简直没个人样了。但这约莫就是父子天性吧,李成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把李道送去了疗养院,请人来照顾他,听他翻来覆去的讲这么些年寻找他的种种经历……但遗憾的是,即使是大城市的医院,也治不了他的皮肤病。李成明请来的大夫说那不是皮肤病,而是一种罕见的寄生虫……”
师徒俩听的想吐。
就算他们心里同情李道的遭遇,但听到这里,仍然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这种寄生虫不会要人命,但却能让人生不如死,每时每刻都承受痛苦。后来有一位大夫给了他们一个偏方,使用微量的蛇\毒\制剂来以毒攻毒。这样的治疗方法,在最初的时候效果显著,他的皮肤病有所好转,皮肤上厚厚的疖疮都消失了,他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但是一段时间之后,这种使用毒\素来治疗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李道开始变得反应迟钝起来,后来就越来越迟钝。他开始认不出他儿子了,再后来他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每天只是蜷缩在床下面,有人靠近他就吓得大叫。”
“他像是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瓷窑下面的山洞里,重新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动物……这样的日子,他又过了好几年。”
“我有的时候想,他或许已经死在了那个瓷窑的下面吧。古人的话本里不是总说什么三魂七魄的?或者活着跑出来的,不过是他的一缕执念。想见见儿子的执念,就那么支撑着他已经死去的身体,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受尽了折磨。”
林青山紧握着弥月的手,师徒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遭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猜想。
没有人能在经历了这样的痛苦之后还活着。
或者,就像盛安玺说的那样,在李道爬进瓷窑的时候,或者再晚一些,他爬进瓷窑下方的地洞里的时候……
他就已经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悲惨的旧事,估计会看的人情绪低落了~~~
摸摸各位姑娘~~
第202章 两只猫头鹰 有谁看到一只小猫头鹰追着汽车从这里经过?
夜深沉。
明亮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 水银一般,将格纹图案的被单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部分是青绿交织的格纹, 另一部分则沉在阴影里,完全失去了颜色的属性。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却让这山村的夜晚显得更加寂静。
一个白天过去,弥月脑子里还在回荡着盛安玺的话。他像是沉进了李道的故事里,随着他一起挣扎,看着他最终陷入绝望。
“李道被病痛折磨了十多年, 临死之前回光返照,脑子忽然又清醒了,一心想见见两个儿子。但那时乔让在国外,只有阿呆赶到了他身边。他让阿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别想着报仇……这也是刚与儿子们相认的时候, 他嘱咐他们的话。他说他偷了人家的秘密, 转手又卖给别人, 这都是他的报应。”
弥月想不明白,李道真的这样想吗?那样凄惨的人生,他真的不恨吗?
旁边的林青山翻了个身, “还不睡?在想什么?”
弥月转过身, 轻声说:“想李道。他为什么不想让儿子报仇呢?”
林青山听到门外传来了两个男人隐隐的说话声。这是盛安玺的保镖在轮流值夜。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压低了声音, 但夜晚的山村太安静,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放大。
“有什么想不通,”林青山闭上眼,有些含糊的答道:“如果换了是我,也会这么说。”
弥月有些明白了, “是怕儿子受伤?”
“李道的人生已经毁了, 不能把儿子的生活再毁了。”林青山闭着眼拍了拍弥月的手背, “你想想南长生、赵默、封老,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严赋就算和乔让加起来,也未必能赢。侥幸赢了,也是惨胜。”
弥月默默思索他的话。
良久,听林青山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悟了,但严赋显然没有。越是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他的心里反而生出了血债血偿的执念。正经法子报不了仇,他就用下作阴毒的法子……或许在他心里,只有这样阴毒的法子,只有让他的仇人也饱尝痛苦,才算是真正的报仇吧。”
弥月悄声说:“赵老、封老都出了事,林敖家的官家也出事了,剩下南会长……”
林青山叹了口气,“他……”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言下之意弥月也猜得到。
严赋是不会对南长生收手的。
弥月又问他,“盛安玺说他祖母是犀山部落的人,师父,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
“不确定。”林青山以前就觉得盛安玺这个人让人看不透,现在这种感觉只会更强烈,“但他对犀山部落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而且他对弥月的身世也并非一无所知。林青山甚至觉得,盛安玺对弥月,或者说对犀山部落的后裔,是抱有某种目的的。
但这种猜想,他现在并不想告诉弥月。
关系到自己的身世,没有人能保持冷静。弥月毕竟还年轻,盛安玺玩弄的这一套心理战术,他不一定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