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符清还是忍不住担忧。
    最近代言出事的就他一个，谁知道协会怎么想，说不定就需要他作为杀鸡儆猴的典型例子呢？
    杨姐知道他的担忧，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给出确定的回答。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行业内的小人物，有些人脉，所以多少能听到一点消息。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
    符清原本的经纪公司里。
    宣传总监敲开老总的办公室，表情十分慌张：“总经理，您快看苹果TV直播。”
    老总皱眉，对他沉不住气的样子很是挑剔：“慌什么慌？你是宣传总监，要学会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于色。”
    宣传总监欲哭无泪：“可是，真的出事了……”
    老总啧了一声，很没有耐心道：“到底怎么了？”
    “就符清代言那个事情……”
    宣传总监话没说完，老总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带着咬牙切齿地怨恨：“他这个白眼狼，公司花了那么多精力培养他，他居然还反过来要告我们！不过，告就告，公司也不怕他，当初合同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他自己签的字，难道法院还能颠倒黑白？”
    “不，不是！”宣传总监都要急死了，但有时候越着急，舌头就越是打结，说出来的话反而更加磕磕巴巴，“是赵枫，他、他在直播。”
    赵枫是公司里的一个老艺人了，年轻的时候还有点热度，公司也推过一些资源给他。但很快，他年纪渐长，公司也就断了他的资源，现在就以很低廉的价格养在公司里，本质就是软封杀。
    老总一头雾水：“不是符清吗？怎么又扯到赵枫了？”
    “苹果TV，他现在在爆料符清当初代言的原因！”
    宣传总监总算是把舌头捋直了。
    这句话一出，老总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初代言的原因？那不就是因为公司吗？！
    老总刚才还在批评他，说要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会儿轮到自己，他脸上的慌张却比宣传总监更明显。打开直播的时候，他的手都是在抖的，按了好几次播放键，才进入了直播间。
    赵枫接受的是一个访谈，这会儿正好讲到关键处。
    对方看着镜头，认真而又决绝道：“那天我正好在场，听到符清亲口说，他对投资不了解，所以出于对消费者的尊重和保护，他不想接这个代言。但是公司不同意。”
    “我听到我们总监在威胁他，说公司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钱，如果他不接这个代言，以后公司就不会给他安排正常的工作。到时候符清解约也解不了，只能被公司捏在手里，任人揉圆搓扁。”
    “符清是我们公司最火的艺人，但是他的待遇也不好，赚到的钱没几分能够留在自己手里。我猜可能是他签约的时候年纪太小，被人骗了吧？”
    这个访谈十分得详细，将当初他在公司里所见所闻一一公开。
    因为有细节有案例，所以他口中的事听起来十分可靠。这个直播热度不少，现在弹幕里，都在骂这个吸血的经纪公司，并且心疼赵枫、符清这些艺人。
    老总眼前一黑，目眦欲裂：“他、他怎么敢？！”
    赵枫正好也被主持人问到了这个问题，问他为什么敢站出来为符清说话。
    “我的合同？和符清差不多啊，解约费堪称天价。”赵枫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你当我为什么敢站出来说实话？当然是因为我受够了被公司雪藏的日子。”
    “公司不愿意给我资源，却偏偏还不肯放我离开，这和雪藏我有什么区别？其他那些年轻艺人还有前途，所以不敢，但我无所谓了，反正也解约不了，与其默默无闻被蹉跎至死，还不如站出来做一件好事。”
    老总的身形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昏过去。
    他们和赵枫签了很多年的合同，其中有迹可循的牵扯数都数不清。如果粉丝去考古，就会发现赵枫说的“雪藏”是真的。
    一个老员工的背叛，能够让原本就不太好的公司口碑雪上加霜。
    “公关！赶紧公关！”
    老总下了命令，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是个直播，也就意味着对方想要切断他们所有的后路，让任何的公关手段都来不及反应。这段视频和采访内容已经通过网络传播开去，加上协会和符清的公告，代言事件原本就在风口浪尖，这话一出，热度直接登顶。
    当天的热搜前五，代言事件五占其四——
    #演艺行业协会发公告整顿代言问题#
    #符清声明将承担所有受害者损失#
    #赵枫直播称符清受经纪公司迫害#
    #代言有问题，明星该不该封杀？#
    其他的话题下面，或许有很多不同的声音，但是在#赵枫直播称符清受经纪公司迫害#这个话题下，舆论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全都是骂公司的。
    经纪公司的宣传部连夜加班，想了无数的公关方案，请了无数的水军，却抵不过群情激愤。不管什么方案发出去，最后都会被大众愤怒的声音所淹没。
    符清的处罚或许还不好定，但是，经纪公司的处罚，一定逃不了。
    *
    赵枫下了直播，就拨出了手机通讯录里最上方的号码。
    “说。”
    沈言昭冷淡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冻得人耳垂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