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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她走进另一条人少的巷子:“还记得乌芳吗?她刚才在前台点餐。”
提起这个名字,真一神情怔忪,一时忘了挣扎。
乌芳是她的小学同学,也是她的好朋友。
乌芳从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乌來娣。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乌芳家里非常重男轻女,她上面还两个姐姐,一个招娣,一个盼娣。这样的名字在乡下很常见,一个村里至少好几个“招娣”。
真一还小的时候家里特别穷,衣服鞋子补丁复补丁,全是兄姐穿剩的。
作为女孩子,能被获准上学也是因为沾了堂姐的光。
大伯娘送堂姐念书,花的公中的钱,爹娘许是觉得自家亏了,终于奋起反抗,坚持要送她和瑞军一起。
真一记得家里闹了好几天,爷奶被气狠了,指着爹娘的鼻子骂了许久。
最后也只答应付学费,别的开销他们一概不管。
她和祈瑞军几乎是空着手上的学,祈盈盈拥的新书包、新本子、新笔都跟他们没关系。
然而最折磨人的不是课本的缺失,而是天气带来的磨难。
夏天她可以打着赤脚去学校,到了冬天没棉袄没雨鞋根本没法下山,只能请假。
而乌芳却在放假时走了六公里山路,主动把自己的课本借给她。
每一年的寒假真一落下的课都是靠这样的办法补上的。
乌芳帮了她很多,真一自觉没什么好东西能回报这份友情,便经常到山里采菌子,摘木耳送给乌芳,几年下来,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乌芳也会跟她抱怨父母的偏心,畅想着一天能脱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家庭。
她们曾经这样亲密无间过,看见便看见了,为什么要躲开呢?
真一小眼神迷茫,点没转过弯。
盛景玚扶额,叹气:“她和祁珍在同一所小学当老师。嗯,她把祁珍当成你,两人关系非常不错。她的工作也是祁珍帮忙搞定的。”
盛景玚没添油加醋,也不再多说,留时间让她慢慢消化。
两人的手一直握着没松开。
真一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
还觉得祁珍着实可恶。
她为什么要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呢,身体、亲人、朋友……
每当她以为自己够惨时,祁珍就好似无处不在的幽灵,总是突然冒出来继续膈应她。
难道她上辈子是祁珍的灭门仇人,这辈子她专门来报仇的?
“我是不是很倒霉啊?”
真一垂着小脑袋,些忧愁。
盛景玚牵着她边往家里走,边安慰她:“没关系,我运气不错,分你一半。”
真一眼角红红,嘴巴抿得紧紧的,心里触动很大。
盛景玚:“朋友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正在乎你的人就会记住你的点点滴滴,不会被其他人蒙蔽。”
好像很道理。
真一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但很快,她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样不正说明了她做人失败???真真实实活了十八年,亲人朋友没一个记得自己,只剩下一个他??
她琢磨着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真一舔了舔嘴唇,眼神不由自主乱飞,打死也不看盛景旸,飞快咕哝了一句:
“盛景玚,你说,她什么都要霸占,为什么就是不要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一:我的男票难道有什么问题??
盛景玚:你礼貌吗?
我的安慰都喂了狗~~~
24上夹子,晚上23点更新。
第19章 ·
这话就是一时冲动,没怎么过脑子就出来了。
秒怂:“……诶呀,这屋子好像挺大的嚯,一个月交多少钱啊?”
边说边做作地四处张望。
还煞有其事地点评道:“你真的考上永红器材厂了啊,看来福利很不错。”
不然哪来闲钱在县城里租房?
盛景玚原是黑着脸,听见这话却不自觉勾起嘴角,语气里透着几分愉悦:“你还记得我要考永红器材厂的事?”
真一:!!!
“……唔,我就是记性好,你别想太多了。”
“哦~~~”尾音拉得长长的,一听就知道盛景玚根本没信。
真一坚定装傻策略不动摇,漂亮澄澈的大眼睛盯着他:“哎,你要是无聊到把鸡毛蒜皮的事说了一百年,肯定跟我一样忘不掉,这叫吸烟刻肺啦~~”
这是某次押送投胎鬼魂的鬼差说的,真一觉得很有趣便记住了。
说真的,要在地府做一个脑子还能正常转动的鬼真的太难了。
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年,老柳树不搭理她,真一只能自言自语,很多时候,她会对着那些赶着投胎的鬼说话,装作有人跟她聊天的样子。
她原本不唠叨,也很容易害羞。
别看她对着盛景玚干了不少热情奔放的事,跟游刃有余的老油条相比,她没有一回不脸红。
人菜瘾大就是她了。
只是轮回境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白天黑夜,更没有生命。
投胎的鬼神情呆滞,不会跟她聊天,他们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管往投胎隧道行去,连迈开的步子大小都像用尺子画好了。
真一那会儿不知道自己没死,她就是害怕习惯了轮回境的寂静无声后意识也会跟着消散,就像她遇到的所有鬼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