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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些恶灵经过审判,受完刑罚,再次投胎前会有专门的鬼负责消除他们的记忆,这便是阳间的孟婆。
她答得坦荡,出乎张朝闻所料,他默了片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觉得呢?”
真一眼眸微阖:“挺好,对这样的人我深感佩服。”
“……”张朝闻噎了噎。
“你愿意做这样的人吗?”
话音落下,老天就好似故意附和他的话似的,车子后方竟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盛景玚抬眼看向后视镜,来了三辆货车,载重量两吨那种车型,但车上拉的不是货,而是载满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
货车载人不是稀奇事,比起客车,货车反倒更加实用。
在这个不论去哪儿都需要介绍信,否则就被认定为盲流的年代,能一次性出动几辆货车载人最有可能的是矿场集中招工。
第一辆车连续按了几下喇叭,见前面的车子纹丝不动,司机急躁地骂了句:“操!”
“红兵,你去看看嘛情况?这他娘的搞莫子鳖事?不会开就不要开咧。”
名叫红兵的男人矮瘦精干,皮肤黝黑,听到这话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脚踩进泥坑里,泥点子飞溅在裤腿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日咧,忘了脚上穿的草鞋,这水啊泥的全糊脚丫子上,别提多难受。
也觉得晦气,骂咧了两句。
这会儿对前头那辆挡路的车更多了几分不爽。
他甩着膀子走过去,将车门拍得“啪啪”作响:“老弟,你挡在马路上干什么??”
语气有些不耐,但到底没说得太难听。
都是天南海北四处跑的人,心里哪能没杆秤!
大家互相不认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气,若因为两句口角之争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岂不是亏大了?
男人心知这点,在走过来前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当着面却是轻易不得罪人的。
“这个天气说变就变,大家都急得进城干活,我们连续开了十个小时了,几车人没吃好没睡好,眼瞧着就要到了,你们这突然停在这里挡路,大家心里头好暴躁的呀,老弟。”
“能往前开吗?你要不会的话,哥几个帮你开过去?”
盛景玚没办法跟人解释他们停在这里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
他看着待人不够热情,但人情世故是通的。
不会因为自己是千方百计想救人便患上高高在上、觉得没必要跟尔等俗人沟通的臭毛病。
他深谙旁人的心理,知道如何说话才能避免可能发生的争执混乱。
“啊,对不住啊大兄弟,没注意后头来人了。”
盛景玚脑袋探出窗,作势往后面看了看,脸庞始终带着笑。
他从手边未开封的香烟里抽出一根递给李红兵,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恐怕暂时开不了啊,这车子出了点小问题,我们不会修,正等人过来帮忙。”
“实在对不住,耽搁了大家的时间,等修车的人一到,咱们立马就走。”
他这样好言好语,李红兵真捉不住对方的错处。
再者,同行才知同行的难,都是在外跑车的,还能不清楚车子坏在半道上的无奈吗?
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憋了气也出不来。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就撒泼打滚跟村里那些无理搅三分的泼妇有啥区别?
大老爷们,办事就得讲究些。
他黑着脸接过烟,情绪不太好,可人家给了正当理由,他也没法理直气壮骂人。
想想还是不能把事情做太绝,思忖片刻问:“大致出什么问题了?老弟你详细说说,我回去问问其他人,如果能修咱就搭把手帮着弄一弄。”
总不能就在这儿干等着。
“不确定是哪里的毛病,方才避了下雨就发动不了了。”
说着,盛景玚索性将剩下的烟都塞到李红兵手里:“老兄,这事就麻烦你了。”
“那哪儿能!一根就行了,剩下的你收回去。”
李红兵看他的眼神变了变。
这人看着年轻,其实挺会说话做事的。
想他在这个年龄时那叫一个热血方刚,遇到有人来找茬只会跟人顶着干,不像人家小伙子这样能屈能伸,如此周全。
盛景玚笑道:“修得好修不好都没事,总归耽搁了大伙儿,这烟我请大家抽。正好,我媳妇儿方才还为抽烟的事生气,老哥你就当帮我个忙了。”
后半句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家有母老虎的妻管严怂样。
李红兵想到自家那凶婆娘,不免会心一笑,顿时觉得两人亲近了不少。
说话也真诚了几分。
“老弟你甭担心,我队里有个技术工在修车这方面很有一手,我让他过来看看。”
他们载的都是矿工,早一天上工多一天工钱,要是在路上多停一两天,别说司机们不乐意,那些矿工也不干。
当大伙儿积极勤劳,一门心思为国家做贡献啊?
不至于。
如果不是为了赚点血汗钱养家糊口,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况且,干的还是危险度最高的下矿!
要知道,每年矿井里都得埋好些人呢。
别看做矿工确实能挣一些钱,但真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说不准哪天运气不好就埋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