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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
“妈,知道您心善,毕竟跟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但一码归一码,还是她不对在先。”
“就是呀。”
“大不了等咱家有能力了,多帮着照顾照顾孩子。”
“……”
“你们能不能——”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话,陈冬梅脸色发青,她提祁珍并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啊。
而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祈真一记恨她,害怕到时候报复到自己头上,就想把祁珍弄回来当闺女怨恨的承载对象。
老话说,鬼有怨气必定得报仇才行。
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全,她只能牺牲祁珍,当务之急就是干净把祁珍弄回来。
偏偏屋里这群蠢货根本体会不了她的良苦用心,连瑞军也不明白。
那股焦灼忧虑自心口上涌,蹿上天灵盖,陈冬梅脸色胀红,浑浊的眼珠上布着细细的血丝,想大骂他们,让他们闭嘴,没想到怒急攻心竟厥过去了。
“妈!”
“冬梅,冬梅!”
“赶紧把你妈扶进去躺着啊……”
第53章 ·
陈冬梅一晕,所有人都慌了。
就怕她气出好歹,等她醒后也不敢再刺激她,只是对于祁珍的下落,祈大强几兄弟仍是没松口。
哪怕陈冬梅将自己的盘算说给他们听也没用。
祈瑞军倒是想找,然而整个东川都没有祁珍的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凌家人见了他也直甩脸子,外甥外甥女毕竟还小,忘性大。
起初还会因为见不着妈妈哭闹不休,祁珍都消失一个多月了,熟悉的爷爷奶奶在,又有爸爸照顾,两个孩子也不再念叨妈妈,看到祈瑞军时也不像从前那样亲热,喊了声小舅舅后,便跟其他小伙伴疯玩去了。
祈瑞军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咬牙骂道:“小白眼狼,呸!”
寻不到祁珍挡枪,祈瑞军的心态越来越崩,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害怕祈真一。
他不清楚祈真一目前是什么情况,然而正是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才越令他恐惧。
祈真一怎么能回来呢?
都消失了七年,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呆去她该去的地方呢?为什么还要回来搅乱大家的生活呢?
这一刻,惧怕,心虚,隐秘的怨愤全都纠缠成结,祈瑞军双拳捏紧,手背青色血管高高凸起,不免露出丑恶的嘴脸。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绝对不能让祈真一坏了自己在大家心里的形象。
祈瑞军回寨子便立马去了半山腰秦瞎子家。
他在门口磨蹭半天,做贼似地观望了许久,见山路上确实无人经过,眼前又不断闪过凌家人翻脸无情的面孔。
心一横,眼一闭,敲响了厚重古朴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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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家了。”
真一撑懒腰,深吸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望着熟悉的街道。
外头再好总是少了那么点味儿,东川不够繁华,街道不如大城市干净整洁,但车子一进入这地界,乡愁忽然就涌出来了。
“把我放在供销社门口就行了,我不跟着去运输队了。”
“傻了啊,当然是先回家把自行车卸下,还得走一道程序,把合安到东川的运输费补上。”
盛景玚思虑周全,不仅拿了汽车厂的授权,只要帮着牵线卖自行车,每卖出一辆就能拿十块,还弄了一份正儿八经的拿货收据,签的当然是真一的名字。
这时候的国营大厂子的干部权力不小,相应的责任也重。
有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光靠国家垫底补贴的,当然也有积极进取型。
合安一汽老早就想改革了,可琢磨半天没弄明白方向,加之厂里的领导班子也不是一块铁板,这个计划一拖就两三年。
盛景玚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赶上省里新弄了一个机械厂。
那三三零七工厂来头大啊,归属于解放军管理,隶属于陆军装备发展部,若他们只做军工就罢了,偏偏还弄了一条民用线,负责研发轿车、自行车,一汽的领导得知这消息,脑袋都要抓秃了。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家背景深,又不归地方上管,一汽再不想办法提高效益,创造出更大的利润,不用等多久肯定被拍死在海滩上。
政策上的优待,资源……
倒向三三零七是迟早的事。
盛景玚去那会儿老方就在跟厂里其他领导开会,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想到好主意,积了一肚子牢骚,就听到盛景玚随口建议厂子可以专门弄一个销售部门,招几个嘴皮子利索、人情世故通练的销售员到省外推销去。
他才起了个话头,老方就转过弯了。
事实上,不是厂里领导脑子笨,他们只是被国营单位那一套规章制度框住了。
做任何决定首要考虑的是社不社资不资的问题,就怕在思想上抛了锚犯了错,这才裹足不前,宁愿少做点事,也不想过于冒进被人捏了把柄。
三三零七一建成就抢了一汽两个大订单,偏人家不是存心的,也确实有些本事。
就说那自行车外装涂漆比他们强,造型更是比他们的老款式漂亮,两家厂子的货摆一块,一汽当真没啥胜算。
有道是树挪死、人挪活,抱着老观念不图思变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