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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害怕祈真一,殊不知他心里担忧更深。
“爸,妈,两点了我就先下山了啊,不然一会儿就赶不到车了。”说完拎起衣服出门了。
这事最后还是落在了老大祈大强身上。
次日,真一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大哥。
男人肤色黝黑,脸上多了泪沟,笑起来时眼尾添了两条细纹,跟她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好似害怕说错话,惹她想起伤心处,真一见状五味杂陈。
“大哥,进来坐。”
盛景玚上班去了,这会儿家里只有她在。
听到她的话,祈大强面上的紧张去了几分,“诶,诶!”
真一到厨房倒了一碗薄荷凉茶,不等祈大强开口,自己先问了:“大哥今天来这儿是想劝我回家?”
祈大强点头。
真一沉默片刻,摇头:“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跟家里的缘分在七年前就断了,这么多年,祁珍顶替了我的位置,在所有人的认知里,祈家的小女儿嫁给了县长的儿子。”说到这儿,真一笑了笑,“我如今过得很好,不想跟祁珍、凌家人扯上一丁点关系,想到她我就无比恶心!”
“为了大家能过安稳日子,还是别再惦记我了。”
“你还是恨家里识人不明,没认出来那人不是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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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一抬眸,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说:“不,如果我仍然恨你们,我会回红顶寨找你们算账。至少,祈瑞军我就不会放过。”
“瑞军??他……”祈大强错愕,不明白小妹为什么突然提到老六。
真一冷笑:“他偷换秦瞎子赠我的护身符,才让祁珍钻了空子强行将我魂魄从身体里拽了出去。若非我足够幸运机缘巧合下入了地府,当年就被她弄得灰飞烟灭了。”
她懒得探究祈瑞军当年为何要那样做,反正天大的理由都不能让她谅解。
看在姐弟俩十几年的情分上,她不会出手要他偿命,同样,这桩事她也不会瞒着。
“大哥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何那样做,是否清楚后果,这些我通通不感兴趣,今天把这些陈年旧事说给你听,无外乎提个醒罢了。”
“家里的兄弟姊妹中就属我跟他最要好,我没得罪他他尚且存了害我的心思,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
祈大强还没从老六害了老五的打击中缓过神,又听到真一意味深长的话,登时怔了怔。
他脑子里仿佛分裂出两个人。
一个说老六小毛病是不少,但不可能做出故意谋害姊妹的事;
另一个说自从小妹出现后老六确实很反常,如果没有闹出过龃龉,听到姐姐回来的消息他应该急着来见人才对。
半晌后,祈大强憋着一股气问:“这事确定吗?”
真一被质疑了也不生气,小口抿了下茶水,道:“大哥,我有必要骗你吗?我若要动他也就是抬抬手的事,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祈大强黑脸一红,嘴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真一也没有跟家里重修旧好的意思,更不需要他站队。
只重申一遍不想再跟家里有瓜葛,希望其他人也不要再来找自己,她每接触他们一次就会记起不开心的事,次数多了她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失控迁怒。
祈大强听她淡淡说着回来后的心路历程,眼眸渐渐黯淡下去。
说不出的无奈,难过。
他知道,小妹是真的跟家里分道扬镳了,再无转圜余地。
屋里陷入安静。
好一会儿后,祈大强难掩失落的声音响起:“你嫁的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好,再也没有谁对我比他更好了。”
真一唇角勾起,笑容比外头的太阳还要灿烂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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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大强回家后将真一的意思说了,众人神色复杂,失望之余,说不清夹杂了多少轻松。
龟缩害怕许久的陈冬梅听后,仿佛一下子来了劲儿,又支棱起来了。
什么算她有点良心,什么早知道她翅膀硬了不认爹妈,生下来时就该一屁股坐死得了……
听得几个儿媳妇直翻白眼,这几日吃不好睡不着,神叨叨念着自己不对的人是谁啊?
祈兴国面色无波,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他心里不是不难受,可转念一想,妻子因着这些年顺风顺水性情变了不少,不如从前慈爱,真一也……罢了罢了,亲缘尽了,强行凑一块又是何苦!
只要她过得好就好。
而后祈大强又将祈瑞军的事说了。
这下可不得了,陈冬梅平生最疼的就是小儿子,登时跳得三丈高,指着老大鼻子骂他猪油蒙了心,轻信真一的话,冤枉了祈瑞军。
然而屋里其他人又不傻,不说尽信,也信了八成。
心急嘴快的何招娣顶着婆婆吃人的目光怨道:“我就说呢,老六最近确实奇怪。”一说起祁珍和祈真一的事,他立马沉默是金,为数不多的几次开口如今听来也别有意味,竟冲着拱火去的,真是一点不像他。
“妈,你瞪我做啥,我又没说错——”
“你,你个烂娼|妇,你想气死我。”
何招娣还是第一回 被骂得这样难听,当场变脸,下意识要骂回去,却被丈夫捏了一把,她扭了扭胳膊,不依地别开脸,就听丈夫说:“妈,招娣没说什么难听话,你干啥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