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敖以为伊牧做出选择，至少要很长时间，那样他就有时间部署，至少给他一个竞争的机会。
    他没想到伊牧这么斩钉截铁，不给余地。
    “你们去哪里？”关晟野手指扣着杯子，指尖发白。
    “目前不知道。”伊牧说。
    宗敖发觉人是个矛盾的东西。
    伊牧和关晟野订婚之后，他想着要不放手吧。
    他和伊牧被抓到这里来，他想着，我还是有机会的。
    关晟野展望了未来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梦幻泡影一场。
    喜欢一个人就想放肆，但是爱一个人，会考虑他的一切喜怒哀乐，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即使很想自欺欺人，宗敖也明白，伊牧的心思，不在自己这里。
    如果伊牧不高兴了，他也会觉得难过。
    “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伊牧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去看宗敖的眼神，里面东西太多，他承受不起。
    “不知道。”他还是这个回答，彻底断了宗敖的念想。
    “你会不会一直保存我的电话号码？”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伊牧缓缓抬起头，看向宗敖。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宗敖该是意气风发的。
    那个沉着冷静，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的宗敖去哪了。
    伊牧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门外的关晟野，病床上的宗敖，站在床边的他，他们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这种拉锯的局面，让人痛苦的关系。
    “我会一直保留你的号码，永远不会删掉。”
    宗敖眼中闪过欣慰，他想着，伊牧心里至少是有他的，哪怕一点点。
    “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别忘记发照片给我。”
    宗敖想看伊牧穿西装的样子，他们的结婚仪式就像个笑话。
    在盛大婚礼下的伊牧又是怎样的呢，宗敖想知道。
    伊牧答应了宗敖，他也狠心，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给宗敖留下。
    他想，只要念想断了，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会忘掉一个人。
    可伊牧并不知道，有的人天生记性好，对一件事情执着不悔。
    五个月后，伊牧陪同关晟野出席一场慈善晚会。
    他们如今在美国落了脚，生意重心全部移到这边来，已经做好了永远定居的准备。
    这场晚宴是一家经济杂志举办，所有受邀参加过杂志采访拍摄的商人都在邀请之列。
    周围多是西式面孔，关晟野操着流利的美式英语跟一位蓄着胡子的合作者交流。
    伊牧手中端着一杯香槟，谢绝了前来搭讪的两个男人，低头啜了一口。
    关晟野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与身前的人抱歉的说了句失陪一下。
    “不是说好了不喝酒的么，你身体最近不太舒服。”
    伊牧对他笑笑，觉得他过分严肃的样子有点可爱。
    “我已经好很多了，再说香槟也不是多么烈的酒，你太小心。”
    关晟野能不小心吗，伊牧刚到这里两个月的时候，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隔三差五的呕吐，也不喜欢这里油腻的食物。
    关晟野特意从唐人街给请了一个厨师，专门给他做饭，症状才好一点。
    侍者们端上来牛排，三分熟的，上面还有红血丝。
    关晟野发觉伊牧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用刀叉给伊牧切好，放入他面前的盘子里。
    伊牧的视线定在切面猩红的血上，胃里突然一顿翻腾，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捂着胃，匆忙离开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