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争次
郑忽看着眼前齐人花费数日所建的高台,心中颇感惊奇,在这个没有钢筋混凝土的时代,三米左右的高台竟全是用泥土铸造。郑忽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看了看在高台前面肃立的老齐侯,又瞧了瞧左右前来助齐的卫、鲁两国军队统帅公子伋和公子翚。郑忽心中可谓是极不平衡,“的,老子出工又出力,好不容易把北戎干翻了,特么的你们过来摘桃子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表面上郑忽却仍然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和公子伋和公子翚分别见了礼。
公子伋倒是执礼甚恭,而公子翚却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
这并不奇怪,作为严重地被周朝的“普世价值观”洗脑,具有典型的春秋时期君子做派的公子伋,即便在得知他老爹卫宣公和他弟弟公子朔要合谋杀他时,他弟弟公子寿都劝他出奔外国,而他却来了一句“为人子者,以从命为孝。弃父之命,即为逆子”。
后世的罗锅同志尚且都知道来一句“父不义,子奔他乡。”
毕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在未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呢?公子伋也算是愚孝的典型了。
而公子翚却和公子伋截然相反,用狠人两个字来形容他绝不为过。
历史上,公子翚一直就是以权臣著称的。鲁隐公执政的时候,不听隐公的命令,和宋国一道跟郑忽的老爹干仗,被郑忽的老爹打退后,消停了一段时间。
后来,随着鲁桓公渐长,又撺掇隐公杀桓公自立,被拒绝后,跑到桓公那里说隐公想杀桓公,最后,和桓公合谋把隐公干掉了。前前后后把持鲁国朝政十几年,最后竟然得了善终。
不得不说,历史还真是讽刺啊!
看着始终一副谦和模样的公子伋,郑忽心中泛起了一丝同情。“或许他还不知道,他老爹帮他与宣姜订亲,只不过是自己想娶宣姜罢了!”郑忽心中想到。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但是转念一想,郑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不说自己的话他会不会信,即便是信了,估计以他愚孝的性格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者,这种事发生在别人骨肉之间,自己一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闹不好还会被人冠上“疏人骨肉”的恶名,得不偿失!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年代,软弱就是最大的原罪!必须设法掌握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了。”这是郑忽此时心头最直观最迫切的想法。
在郑忽心头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老齐侯道“今次戎寇犯境,诸位不因途远而弃齐,赖诸位之力,齐国社稷得全,寡人得不负先人于地下矣!谨谢之!”
说完朝郑忽、公子伋和公子翚施了一礼。
三人急忙回礼,口称不敢。
接着老齐侯话音一转,“自古赏有功而诛无道,圣王之所以治天下也!寡人不佞,亦愿效之。今筑台于历下,实为酬将士征伐之劳也!郑救齐之急,败戎之速,功最高,请世子为序!”
郑忽听到老齐侯这么一说,心中大惊,实在是历史上退戎之后,老齐侯犒军时,排次序的事是由鲁国主持的,而且由于这次排序鲁国寸功未立却因爵位高排在最前,郑国出力最多因爵位低反而排在最后,惹的郑国国人大怒,最后联合卫国和齐国在郎地痛揍了鲁国一顿。
“难道是蝴蝶效应!”
郑忽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因郑忽拒亲,老齐侯心有不快,故意让鲁国主持排序,就是为了恶心郑忽。现在两国结亲已成定局,老齐侯自然不会再耍这种小手段恶心自家女婿。
郑忽压下心中的震惊,沉吟了一会,开口道“皆因助齐而来,请以至齐先后为序,吾幸早于二君,是矣郑为先、卫次、鲁再次。”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紧随老齐侯登台,公子伋紧随其后。
公子翚听到郑忽这么排序,心中大怒,道“以爵而论,鲁为侯;以功而论,鲁,故周公国也!何以为后?”说完双眼怒视郑忽。
郑忽自然不会退让,毕竟虽说是犒军,但是待遇还是有差别的,要是没差别的话,犒军之后,估计齐国就穷的只能穿起裤衩了。
所以,次序靠前的肯定要比次序在后的待遇好。要不然,郑国国人怎么会因为排在后面而跟鲁国干仗,为了大国虚名吗?别搞笑了。
国人虽然不是奴隶,对国家也算有归属感,但也不会仅仅因为虚名就请求与其他国家作战。
毕竟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没有足够的利益,国人又怎么会鼓噪国君发动战争。
看着怒气冲冲的公子翚,郑忽开口道“助齐安能论爵?若以功论,王室东迁,郑、卫是依,而今天子得保宗庙,此郑、卫之功也!”
说完便不再搭理公子翚,径直朝台上走去。
作为郑忽而言,现阶段,迫切地希望能够掌握一支效忠自己的军队,所以遇见这种为自家人争福利的事,郑忽是不可能退让的,一旦退让,不但福利没了,人心也散了。
老齐侯回过头来看着公子翚,心中也是不喜,是他让郑忽排序的。现在公子翚质疑郑忽,不就是变相打他的脸吗?
本来鲁国距离齐国最近,反而来的最晚,这摆明了是不想出力,还想占齐国的便宜。再加上鲁桓公刚与齐国的世仇纪国会盟,商量怎么对付齐国。老齐侯心里要是高兴,那才有鬼了!
“或许是时候该对鲁国动兵了”老齐侯心想。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老齐侯并未张口说话,看了一眼公子翚,冷着脸继续朝上走。毕竟若是一国国君跟一大夫争吵,实在是让人觉得掉份。
公子伋跟在郑忽身后,看着两人争论,也未发一言,他虽然是个标准的君子,但并不代表他傻。
公子翚见郑忽不再搭理他,心中愤恨,犹如烈火灼心。但排序已定,无可奈何,只得跟随在公子伋后面登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