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微吃惊，这么敬业的人可不多见了，在饭桌上驳了主人的面子也要先谈工作的人，就更少见了，这多少改变了一些我对她的看法。
    苗华应该是了解吕凡云的性格，也说道：“凡云就是这个脾气，一提到工作啊、案子什么的，就什么都不管了。别看她年轻，经手的案子很少有败诉的，你们的案子交给她就算找对人了。”
    我和罗瑾萱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道：“行，那就先谈工作。对了，吕律师喝茶吗？来壶绿茶怎么样？”
    吕凡云点头，“可以。”
    让服务员上一壶碧螺春，然后就直入正题。
    我把我们所了解的资料，手里掌握的东西，还有我们的诉求说了一遍，吕凡云则是拿出随身的笔记本用一只黑色碳素笔快速地记录。
    整个过程我没有刻意放慢语速，就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边听边记顺便还能分析的能力，结果让我很是吃惊。
    当我话音落下的之后的两秒内，吕凡云也停止了记录，拿出另外一只红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几分钟后说道：“我来总结一下，现在除了你们手里掌握的一段录音之外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你们所有针对钱江伟和薛岚的结论都是推断而来，所以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因为法律是要讲究证据的。不过这个案子也不难办，钱江伟和薛岚之间有太多的联系，这些联系都可以作为证据，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从中寻找一条最为清晰的证据链让钱江伟和薛岚无法翻身。再一个考虑到钱江伟和薛岚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行动，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消除各种证据，所以我们就是在赛跑，谁先找到最为关键的证据谁就是赢家。”
    “说一下我的思路，既然咱们已经有了一段录音，那我们就要想方设法让这段录音成为合法的、有利的证据。方先生，你带着录音了吗？让我听一听。”
    我惊讶于吕凡云的分析能力，短短几分钟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跟她的分析比起来，简直可笑。
    拿出手机播放我和薛岚谈话的录音，吕凡云再次开始快速记录。
    录音并不长，但是包含的内容却很多，几分钟后录音结束，吕凡云又在本上写了写才说：“现在我可以肯定这段录音是不能当做证据的，因为这是你用一个假身份诱导薛岚说出这些的，这不能排除薛岚为了讨好你夸大了事实才成分，而且这段录音还是偷录的，法院在进行判决的时候不会认定这个证据，所以只能当做一个佐证来参考，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补足证据链，哪怕有不太清楚的地方也可以按照录音里的内容进行补充。”
    我点点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开始信服吕凡云了，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专业让我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而且之前我确实把这件事考虑得太简单了。
    吕凡云说：“目前来说钱江伟私自挪用公司资金借给薛岚，薛岚再以和泉商务的名义借给润通商贸，这是最不合符规定的地方，第二就是钱江伟用手段让罗总和沈辉签下了股份转让合同，第三就是钱江伟卷钱逃跑，如果我们能坐实这三件事，找到相关的证据，这我们就占了绝对的优势。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配合，回去查一下你们公司相关的转账记录，有没有符合的转出记录，然后就是需要罗总和沈辉一起回忆一下签股份转让合同时的细节，如果能找到证明那些细节的东西就更好了，最后就是要找到钱江伟私自卷钱逃跑的证据。”
    我赶紧拿出手机把要做的事记下来，可我毕竟不是专业的，吕凡云说完之后好几分钟我才勉强记下来。放下手机之后我又问：“如果我们这边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钱江伟可是商场老油条，做私自卷钱逃跑的事之前肯定有一个完善的计划，所以想指望他留下什么证据有些不现实。
    吕凡云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解释道：“找不到证据也没什么，只要咱们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钱江伟和薛岚的行为肯定会留下证据，如果找不到说明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这个时候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段录音，只要能够让法院相信我们的推论最接近事实，我们就可以申请法院介入调查，调取润通商贸、和泉商务、钱江伟和薛岚在银行的流水，除非钱江伟和薛岚之间所有的资金往来都是用现金交易，否则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就是证据！”
    我又问：“如果他们真的使用现金交易，是不是就没有办法了？”
    吕凡云突然就笑了，“二百万现金至少有四十斤重，还需要一个大箱子，如果钱江伟拿着一箱子的现金出入公司，你们公司的人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至少我是不会选择这种交易方式。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苗华这里已经查到了润通商贸和和泉商务之间有二百万的资金往来，所以你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我有些脸红，只能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信心了。”
    吕凡云又看向罗瑾萱，“罗总，你在润通商贸工作的时间最长，在钱江伟还在的时候，公司的财务是谁来负责？如果钱江伟想把公司的资金全都提出来，需要走什么流程？”
    罗瑾萱摇头，“公司财务是钱江伟的人，想从财务那里找到钱江伟私自挪用资金的证据，怕是不好办。”
    “没关系，只要有财务就行。”吕凡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事情发生，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罗总，你能提供一下那个财务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让苗华去调查一下，应该会有收获。”
    我恍然大悟，就算财务是钱江伟的人又如何？有苗华在，害怕抓不到他们的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