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六章 西逃
这一瞬间,哈涅斯和埃弗都有种强烈的骂人冲动。
他们很想揪着对方的领子唾沫横飞的大骂一句,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小尾巴(麻烦)?
说这种话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哈涅斯和埃弗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咱们大哥别笑二哥,还是讨论一下怎么解决吧。”
哈涅斯轻咳一声,他知道埃弗是拉不下脸开口的,便干脆自己先牵起话头。
果然,埃弗犹豫了半秒,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目光“是个好主意……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刚才的吼声……不会是龙吧?”
哈涅斯看着南方天空中那些星星点点尚有一段距离,挣扎了几下,还是决定如实回道“是……一百来头成年巨龙,有三头龙王带队。”
“你这是去捣龙窝了?还是把龙族的祖坟刨了?”饶是一向处变不惊的埃弗,听到这种数量,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不会还没完成任务,就去招惹龙族吧?”
哈涅斯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我有那么不知轻重吗?本来我身上就有一笔幼龙的债,结果这些巨龙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在我快要收尾时从北方浩浩荡荡飞过来,我能怎么办?这种情况你能搞定?”
埃弗一时有些语噎,抬头看了几秒,果然在极远处的地平线上,发现一道极细微的“黑线”。
若是将距离考虑在内,这条黑线的长度估计得有近千米长。
哈涅斯感觉这时候不能光自己屈辱,抬起下巴,冲他身后努努嘴,反问道“那些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拜迪藏了那么多会飞行的魔法师。”
“我这边情况稍微好点。”
埃弗清清嗓子,一边在心里估算那些巨龙抵达的时间,面上神色却无比从容淡定“不是什么魔法师……硬要说的话其实也算,是机械族的新机体,只不过数量稍微有点多,跟我的魔法相性不好。”
埃弗其实还想说一句“换做你的话对付起来应该更得心应手”,不过想到后方近百条巨龙,而哈涅斯现在孑然一人,身边连半个死灵眷属都没有,埃弗便大概想到了那些死灵生物的下场。
失去了数量优势,哈涅斯不过是个掌握死灵魔法的骷髅而已,虽然仍有至圣的水准,但整体实力仍是大打折扣。
这时候就别再火上浇油了,五十步笑百步,还是打自己的脸。
哈涅斯眉头一皱,有些疑惑道“新机体?不会是约瑟夫跟机械族定制的那一批吧?”
埃弗略感意外“你知道?”
“上次在盖亚……”
一不小心又自揭伤疤,哈涅斯脸颊微微抽搐了下,轻咳一声,尽量保持平淡道
“献祭大阵既成的最后关头,跟在迟小厉身边的那个初号机出现,还有另一个兽人,带着反制魔法阵将计划毁于一旦……
不过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梅林突然背信诺言……
咳咳,先不说这些了,总之那个初号机的实力还是不错的,我手下那些异人中,没有能与之匹敌的。”
埃弗点点头,没想到哈涅斯接触对方的时间比自己还要早。
“不过那个初号机应该是经过迟小厉亲自调整,实力远比其他姊妹机体强大。”
哈涅斯连忙结束有些尴尬的话题,转而将这份尴尬抛给对面“数量对于你的魔法而言,应该没有什么意义才对……既然让你觉得棘手,对方是出动了上千台机体?”
哈涅斯往大猜了个数。
埃弗神情不变,伸出三根手指“至少三千架。”
哈涅斯嘴角一抽“你解决了多少?”
“差不多一半吧。”埃弗的语气总算恢复了点往日的自傲。
哈涅斯听了心肝就是一颤,哆嗦着好不容易恢复形态的嘴唇说道“那老夫姑且问一下……你现在还剩下多少实力?”
埃弗迟疑片刻,“一半?”
“生死攸关!”哈涅斯不禁恼羞成怒,这时候你还跟放不下面子?
“实话跟你说了吧,为了从那些蠢龙手下逃走,我的本源损耗了不少,只剩下十之二三的程度,不过好在还留着一次‘复活’的机会。”
哈涅斯也不是完不在乎面子的,要不他也不会养成睚眦必报的性格,不过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打开天窗说亮话对大家都好。
埃弗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揉着眉角道“跟你差不多……”
哈涅斯面色一喜“差不多是多少?第七区城北的林子中,还有不少上次战斗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我可以看看有没有能够回收利用的……”
哈涅斯本来想的是,如果埃弗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对付那些巨龙是没可能了,对付那一千多架姊妹机体难度也很大,但不是没有可能来个调虎离山,放出几个假目标引诱对方远离,自己则趁拜迪或者利亚内部空虚的时机,转头来个回马枪,完成未竟的任务。
虽然这样会冒不小风险,但收益同样很高,并且敌人几乎想不到他们敢在这种时候回去。
盖亚或者第四区肯定会留下一部分敌人,不过以两人的实力,联起手来绝对是所向无敌。
就在哈涅斯心中重燃希望的时候,听到对面沉声说了句“唔……差不多只剩一二成的力量。”
哈涅斯的嘴角刚要有翘起的迹象,便彻底僵住。
“抱歉,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你刚刚说的是多少?”
埃弗错开视线,盯着远方一颗杉树说道“一二成……而且已经用掉了‘复活’。”
沉寂了两秒。
“哪还打个屁!”
哈涅斯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官道西向掠去。
他一边跑,一边破口大骂道“火都烧到屁股了,你小子竟然还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装给谁看呢!老子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在这里陪你墨迹了半天……x的!要是今天死在这里,老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埃弗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顺便小心处理掉两人途径留下的魔力余波。
哈涅斯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本来他还抱着一丝卷土重来的念头,结果竟然被埃弗这个白痴摆了一道。
虽然三千架最新型机械族机体很唬人,但也远没到将埃弗逼至这种程度的地步,至少比起上百头巨龙的威力要弱一些。
打不过可以跑嘛,自己不就是这么逃出来的?
好歹埃弗也是第七神使,实力就算比他哈涅斯略逊那么一筹,只要想走,怎么也不至于被几个机器人打掉一条命。
哈涅斯用脚都能想像出,埃弗这种不服输的倔驴脾气,肯定又失去理智的跟对面干了个爽,结果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确实打不过,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当然,哈涅斯对此也不好多说什么,神使中这种性格的不在少数——或者说像他这种自尊心不高的反而是少数。
在某些退无可退的死战中,埃弗这类性格的神使,反倒容易发挥出远超真实水平的实力,虽然能够让他们神使陷入死战困局的对手少之又少,可一旦出现,笑到最后的往往是埃弗这类人。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能退不退,为了一口气能与人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十次里面能赢九次,只要有一次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哈涅斯自认活的时间会比埃弗这些人要长,不论未来的潜力如何,首先要保证自己有命,才能考虑未来的问题。
“那些新机体……有经过改进?”逃跑途中,哈涅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扭头问道。
那个初号机的水准他已经领教过了,跟莱因哈特的实力差不多,应该比后者略低一点——当然,哈涅斯跟对方接触的时间不长,不能确定少女当时是否用出了力。
如果有三千个初号机实力的姊妹机,埃弗落得如此惨败倒是能够理解,可按照约瑟夫的说法,初号机的性能是所有机体中最强的,倒不是因为她搭载了更先进的技术,而是她的思维设定比其他姊妹机高出一大截。
因为最初的“主脑”设定,要交由某一单独机体控制,因而初号机的大脑性能是那个名叫墨菲的创造者呕心沥血完成,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分析能力,都要高于其他机体。
这些都能最直观体现在战斗方面,而随着墨菲“重铸”,初号机的大脑技术也算彻底失传。
所以按理来说,其余姊妹机体的战斗能力是逊色于初号机的,这点毋庸置疑,能让埃弗吃这么大亏的唯一解释,只能是这些姊妹机后续又经过改良,大幅度提升了性能。
见埃弗沉默不语,哈涅斯忍不住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顾着脸皮?失败就是失败,得认,不过咱们还没输,神使是不可能输的!不把情报开诚布公,咱们接下来怎么解决问题?”
埃弗目光一凛,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神色稍稍恢复了正常“是‘主脑’。我不清楚她们性能有多少提升,不过这些机体能够通过战斗不断学习并改进进攻方式,快速分析出我的弱点,然后进行有针对性的袭击。”
顿了顿,埃弗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最恐怖的是,每一台机体都像是蛛网延伸出去的旁系,能够将各自数据统一反馈,并能够通过‘主脑’反馈回的数据,更新自身战斗方式。
也就是说找不到‘主脑’,或者无法一下子将所有机体清除,就无法遏制她们的学习能力。而这种‘进化’,几乎是没有上限的,直到彻底将我击败为之。”
哈涅斯眼中现出一抹疑惑,不等他开口,埃弗便像是心领神会,摇头道
“这些机体的单体伤害不高,我试过用魔法阻隔伤害,最初也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但随着时间拉长,她们经过不断学习进化,渐渐摸索出了我的拘束魔法的上限,然后通过近百架机体同时自爆产生的超高能量,硬生生将我的魔法阵突破。”
哈涅斯总算知道这一条命是怎么没的了,他认为埃弗的应对方法没有什么问题,之所以还是输了,只能归结为对手的行为方式与之前所有遇到过的敌人都不一样。
要知道埃弗所掌握的拘束魔法,在用于防御方面,同样有着极为恐怖的优势,即便不如维奥尼亚的暗魔法完美无瑕,但也算的上固若金汤。
如果换做其他敌人,就算有心自爆,也无法在同一时间,以最佳的机会同时动手,只要时间上稍有出入,或者配合略有瑕疵,最终造成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然而这次埃弗面对的却是多体同心的机械族,不仅能够准确摸清弱点,还能以分秒不差的默契,制造出威力最强的爆炸冲击。
如此近乎不可能完成的行动,偏偏被这些姊妹机轻而易举实现了。
哈涅斯莫名有种搬石砸脚的感觉,因为这些姊妹机的能源核心,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渊域,当时几位神使考虑制造一支最强的队伍,因而赠与的锜矿也是质量最好、成色最盛的极品,没想到现在竟然反受其咎。
哈涅斯只是暗中叹了口气,也没有为之前计划后悔的余裕。
就在他和埃弗沿着官道一路向西狂奔时,身后两股强大的能量已经汇集到一起,并紧跟不舍。
哈涅斯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破,原本他还希望巨龙与那些姊妹机互有忌惮,不奢望能够打起来,最起码也能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结果没想到两者交汇后竟相安无事,不知道这两个最不与外界交流的种族,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默契达成一致。
甚至好像还建立了合作关系。
如此数量的追兵前,分头行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哈涅斯中途几次放出假身,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敌人数量太多了,每次分出假身,对方只需要派遣一小部分人手跟上去,大部队数量几乎不会受到影响。
好在双方之间的距离始终未曾拉近,一直保持在勉强安的范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略显狼狈的两人,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片巍峨连绵的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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