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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珺想说这不是安排了你招待嘛?
但可想而知这句话若真说了,姜沂川非得气炸不可,于是她想了想,倏尔道,“对不住。”
姜沂川本以为她会被激怒,张牙舞爪的与他大声争执,像往日一样说尽难听的话。
但她突然的三个字,让姜沂川神情微愣。
“你说什么?”姜沂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宋幼珺却十分认真,盯着姜沂川一字一句道,“昨夜发生的事,是我不对,王济那厮实在太讨厌,我便想了这一出借你的手去整治他,十分抱歉没跟你商量,对不住。”
与姜沂川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原本教训一下宋幼珺的,但见她这模样,姜沂川也不知如何应付,便撂下一句,“没有下次。”
转身要走,宋幼珺却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人拽住了。
还不等姜沂川有反应,她就松开,只是短暂的停留,“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姜沂川停住。
宋幼珺斟酌片刻,便开口道,“以前我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知道你对我厌恶至极,日前坠湖之后我突然想通,从前种种是我行事过分,不知分寸,冒犯你的地方,我在此处道歉。”
姜沂川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眸子如搅乱的墨池,颜色深不见底。
宋幼珺又说,“日后我不求能冰释前嫌,只希望我们恩怨不再继续,井水不犯河水。”
她其实心中有些忐忑,只是觉得都道歉了,不如把之前的做的错事一并认了,虽然那些都不是她做的。
但她占了这长公主的身体,享受这身份的尊贵与权利,没理由不承担她留下的这些恩怨。
话说完房中沉寂了好一会儿,姜沂川就这般盯着宋幼珺,眼眸里含着探究与猜疑,而宋幼珺也只能与他对视,这时候只要把视线动一下,就表现出心虚了。
宋幼珺心知这时候千万不能心虚,但是姜沂川这样的注视却给了她莫大的压力,俨然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气场,让她胸腔里的跳动越来越快,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也握紧。
很难想象以后的姜沂川身披银甲从血流满地的战场上走下来,拥有权利和地位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见他不回应,宋幼珺只得缓声道,“我要说的就这些。”
姜沂川语气冷淡,“婧安公主,你应该明白这世上的所有事,不是一句‘对不住’就能解决的。”
他的眸光像是极有分量,在宋幼珺的心头落下重重一笔,而后转身离去。
她当然知道仅凭“对不起”这三个字,不可能将他们的旧账一笔勾销,但姜沂川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至少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房中剩她一个人,无形的压力消散在寂静中,她长长的舒一口气。
方才是真的怕姜沂川想起以前被欺压的事,气急败坏的给她一榔头。
她知道这些话不可能轻易让姜沂川改变对她的态度,但至少能保持关系不再恶化就行,至于其他的,日后慢慢缓和就是了。
宋幼珺伸了个懒腰,悠哉悠哉的到门外转了几圈。
没一会儿施莞就带着收拾好的狐狸皮毛和一些多余的猎物,站在门口吆喝着出发。
宋幼珺和姜沂川本身也没什么东西,都换上自己的衣衫,两人向莞娘道谢并告别,才在艳阳下上路。
日头强烈,没走一会儿宋幼珺就出了汗,施莞见状取下背上的伞递给她,“我娘说这伞能避雨遮阳,你身子娇贵,别被日头晒坏了。”
宋幼珺被晒的着实难受,也不推辞。
原本两人落河,再加上被水冲了一段路本距离京城没多远,但落下来的地方是断崖,没地方上岸,只能从山的另一方向下山,足足绕半座山。
下山的路不难走,约摸半个时辰就出山了,走过一座桥,再行几里地,就到了县中。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施莞租了一辆牛拉车,颇是不好意思道,“县里没有马车,委屈二位了。”
宋幼珺却一点也不在意,别说是牛拉车了,只要能回皇宫,就是猪拉车她也愿意坐。
这牛无比壮实,施莞坐在牛背上赶牛,宋幼珺打着伞坐在无棚车上,姜沂川在她旁处。
牛车并不大,姜沂川盘腿坐在里面,这车的四周连围栏都没有,找不到地方依靠,稍一不小心就有翻下去的危险,但他却坐得很随意,闭目养神。
宋幼珺坐在车尾,两腿耷拉着轻晃,抬头一看就是满眼蔚蓝的天空,其中飘着绵白的云朵。雨后的空气最是干净,虽有太阳悬挂天上,但却并没有那么炽热,空中的风甚至有些清爽。
秋天的风是带着凉意的,与暖阳融合在一起之后,吹到宋幼珺脸上的风极其柔和,不凉不热的,惬意极了。
宋幼珺自顾自玩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盯着姜沂川看。
他闭着眼睛时掩藏了脸上的冷漠气息,如此一来俊俏便更加明显。皮肤被红衣衬得很白,坐着不动时像个矜贵的小少爷,这张与南珑人有着很大区别的面容,让宋幼珺忍不住低叹。
姜沂川若是在北昭长大,定然也是万千宠爱的,他母亲家族十分强大,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送到南珑做质子。
宋幼珺不着痕迹的把伞抬了抬,将姜沂川的拢在伞阴下。
牛车一摇一晃的上路了,一开始宋幼珺还觉得非常新奇,左看看又看看,但时间一长那股无聊劲儿就出来了,看着途中的风景,慢慢的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