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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珺为了听清楚他说什么,凑得更近了些,“你说什么?”
“先前看到姜公子将城中八街九陌的地势道路在纸上画出来,我觉得颇有意思,所以从那以后走路总是多留意一些,不过能记的东西是始终有限。”荆明溪低声说道,“我走了很多遍才记下来这些。”
宋幼珺微微瞪大眼睛,朝姜沂川投去视线,见他仍然沉浸在写字之中,便叹了一声,“真厉害啊。”
荆明溪的学习意识很强,哪怕是这种看起来没有用的事,他也愿意去学习,所以他的眼睛要比别人发现的东西更多,低声附和道,“确实如此。”
宋幼珺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溪子,你可要好好努力,日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造就一番作为。”
荆明溪点点头,“多谢公主吉言。”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聊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姜沂川的笔尖停了又停,在纸上留下不少墨点。
宋霁转头看来,一眼就看纸上斑驳,笑着道,“心里有事儿啊,川哥。”
姜沂川不动声色的将纸放在桌角那一沓纸上面,用新纸继续写,宋霁就这么盯着看,一段字写下来,宋霁说道,“川哥,你好像写错了,‘不是鲜能知味也’吗?”
只这么一提,姜沂川就发现了,方才默写的时候有片刻的走神,将最后一句写成:鲜能知溪也。
目光落在那个溪字上,他当即没好气的搁下笔,不写了。
上午的课结束后,姜沂川走的特别快,宋幼珺刚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太久就不见姜沂川的人影了,她啧了一声,慢悠悠的回宫去。
刚到尽欢宫,就见皇帝身边总跟着的大太监总管在门口等着,见了宋幼珺忙笑眯眯地躬身行礼,“婧安殿下,皇上命奴才来请您去长阳宫用午膳呢!”
宋幼珺想着,或许又是皇后吹了什么枕边风,顿时情绪有些烦躁。
但既是皇帝下的令,她也没有违抗的资格,于是懒洋洋的往撵轿上一靠,“前头带路吧。”
大太监应了一声,带着一伙人往长阳宫去。
长阳宫是皇帝所住之地,装扮极致奢华,门柱上的金雕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宫人侍卫极其多,见了她行礼时,乌泱泱一片。
她下了撵轿被带往用膳的带偏殿,一进去就见皇帝手持这一本书坐在主位上,听见脚步声便放下书,笑着说,“岁岁来了?”
宋幼珺走进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皇帝语调轻快,心情看起来不错,他起身走到桌子旁落座,“朕有些日子没跟岁岁一起用膳了。”
宋幼珺这才发现,房中没有皇后,这多少让她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是真不想应对伪善的皇后,做出虚假的母女情谊。
坐下之后,宫人们开始陆续上菜,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大桌,各式各样。
皇帝启筷,夹了一口吃,说道,“你近日身体可好些了?前些日子波折不断,可有按太医的药方调理身体?”
宋幼珺恭敬道,“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好了,药也停了有段时间了。”
皇帝笑道,“那就好,你也注意点,别总叫朕担忧。”
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说话的语气很是随意,“你最爱吃的蜜藕,特地吩咐膳房给你做的,尝尝。”
宋幼珺夹了一块吃,满嘴都是甜的,吃多了很容易腻。
皇帝起初东拉西扯的,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吃了一阵之后才问,“朕听说你昨日打了谭家的姑娘?”
宋幼珺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装作不在意道,“她出言不逊冒犯我,我一时生气就没忍住。”
皇帝便说,“孩子之间有些矛盾也属常事,但她毕竟是你母后请来的,怎么争吵也好,无论如何也不该动手,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言外之意就是,骂随便骂,但是不能动手。
宋幼珺乖巧点头,“儿臣知晓了。”
皇帝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准备了一堆的话没说出来,于是多吃了几口菜,又道,“前两日的事朕也知晓了,老二玩闹没有分寸,朕会好好教训他的,只是你母后将你和老三盼大不容易,你也莫要与她置气了。”
宋幼珺知道他这也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冷淡的应了声。
皇帝见她情绪不高,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岁岁,很多事,朕也不能做主,要顾虑很多,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皇帝虽然行事懦弱,在朝中多方忌惮,但对婧安公主的宠爱却是实打实的,他虽然没在这件事上为宋幼珺做主,但这一番话说了,让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皇帝夹了婧安公主最爱吃的蜜藕放到她碗中,“此前各国上贡了许多新奇玩意儿,吃完之后让人带着你去库房挑,看中什么就拿什么。”
宋幼珺道,“多谢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此前儿臣向礼部递了想法,想参与这次鉴天宫与太平书院的较量会,礼部尚没给回应。”
皇帝想要补偿她,自然对她有应必求,一听是这事,立马道,“那朕便宣旨,将这次两书院的较量会全权交由你设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宋幼珺总算心情好一点了。
皇帝与她闲聊起来,一顿饭吃下来,宋幼珺才明白婧安公主为何会那般无法无天,她受到的宠爱倒是实打实的,没掺半点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