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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暴躁,总之开溜绝对不会出错。
心腹们鱼贯而出退出紫宸殿,正好遇到来找谢年舟的林予红,林予红为人活络且有手段,更是谢年舟入主洛京的大功臣,心腹们自然待见她,见她这个时候去找谢年舟,便好意提醒了一句,“县主,主子心情不大好,您还是换个日子再过来。”
林予红:“?”
谢年舟哪日心情好过?哪日不是摆着一张死人脸?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的,林予红微微一笑,谢过心腹们的好意提醒,而后话锋一转,试探问道:“敢问将军,贵人为何心情不好?”
——谢年舟尚未称帝,叫陛下不对,叫主人更不对,林予红便含糊着唤他贵人。
“嗨,别提了,还不是因为去看了那位贵女。”
谢年舟在前朝皇帝大婚之日抢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心腹们也不瞒林予红,微抬下巴向掖廷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一唱三叹道:“那位贵女是位性烈的主儿,从不给主人好脸色,主人每次从她那回来,心情都不大好。”
林予红心中一动,团扇掩面轻轻笑了起来,“我曾与祝四打过交道,此女虽性烈,但也豪爽豁达,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心腹尴尬一笑。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主人把事做绝,在她大婚之日抢婚,又将她囚在掖廷,按照她与主人之前的交情,怎么也走不到现在这步田地。
谢年舟心情不好,林予红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又与心腹说上几句话,便打道回府。
林予红是望门寡,尚未出嫁便死了未婚夫,后来父母接连去世,留下小她数岁的弟弟,弟弟年幼,家族无人,她便一直没有再嫁,一人支撑起林家门庭,是林家真正的家主。
林予红回到家,下人来向他回报林景明的情况,她含笑听完,摇了下团扇,“既如此,便再饿他几顿,等他什么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向我说他的消息。”
下人连忙应是。
林家产业很多,每日要林予红过目的账目早早摆在案几上,林予红摇着团扇走过去,发现账目最上面放着一封书信,一封从邺城从邺城送过来的信,字迹铿锵有力,是典型的武将的字迹,而非洛京世家子的隽秀飘逸。
林予红摇团扇的动作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放下团扇打开书信,写了一封回信——女郎一切安好,将军大可放心,至于救人一说,将军不必再提,林家从不行风险之事。
她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信使带着信鸽而来,她看信使把信件塞进信鸽上,手指捡起团扇慢慢摇着,信鸽飞向天空,划过一道白痕,她望着蔚蓝天际上的一抹白痕,慢慢笑了起来,“以后陆将军若再写私信过来,不必转交给我,直接销毁便是。”
同一天空下,谢年舟并不知道林予红拒绝了陆广轩求她救祝仪的事情,此时的他,一边看着军报,一边听暗卫汇报祝仪的情况。
暗卫前面的话倒还有条有理,但说到后面时,声音便越来越低了,“女郎,女郎说,呃,银样镴枪头。”
谢年舟凤目轻眯,手里的军报慢慢放下了,“你再说一遍,阿姐说我什么?”
“银、银样镴枪头。”
暗卫声若蚊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年舟:“......”
谢年舟的军报彻底看不下去了。
......
小黑屋里没有日生日落,只有长明灯无声而燃,祝仪分不清时间,只能从宫人们送饭的规律来推断外面的时辰,刚刚推翻前朝,事情比较多,谢年舟一连几日不曾来找她,她一个人在小黑屋里无所事事,便在宫人送饭时问宫人要了些禁书话本,自己用来打发无聊。
大抵是谢年舟有过吩咐,只要不出格,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宫人们很快送来她想要的禁书话本,还贴心拿了有图版和纯话本版。
不得不说,古人的脑洞真的很大,且玩得很花,那些有图版她一打开便直呼好家伙,若不是上面的脸不符合她的审美,她还能捧着多看两眼。
有图版的脸辣眼睛,她扫了两眼便把图版随手放在案几下,捧着无图版的话本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阿姐好兴致。”
男人低沉声音突然响在祝仪头顶。
声音有些突然,祝仪吓了一跳,连忙合上话本抬头向上看,谢年舟换了一身凤尾蓝的圆领袍,这个颜色很挑人,胖一些黑一些穿上便是一场灾难,但谢年舟皮肤状态好,身材又偏清瘦,穿在他身上便是鲜花着锦富贵逼人,偏他气质里又带了一丝清冷疏离,雍容贵气便是清华凤仪。
祝仪看了又看,认真地觉得若是图画版的脸是谢年舟的这张脸,那画册的价格至少也要往上翻十倍。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是个银样镴枪头。
祝仪重重叹气。
“你来做什么?”
祝仪放下话本。
“来看阿姐。”
谢年舟瞧了瞧话本,不过是时下正流行的本子,便没有放在心上,坐在祝仪面前准备给自己斟茶,案几底下仍有一本话本,正常人根本看不到,放得颇为隐秘,他不免有些疑惑,话本而已,何至于这般偷偷摸摸?
谢年舟向来眼尖,倒茶的时候懒懒瞟上一眼,只一眼,便让他的茶倒不下去了——春泥护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