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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的呼吸又开始费力,他板起脸,故作威严,“小田,你不听我的吗?”
“不是,老板,这钱您要留着看病… … ”小田恨死自己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老板不会伤得这么严重,一切就会有办法。
“听话… … 发工资… … 遣散… … ”墨池断断续续地说。
小田哭得瘫倒下去。思存叫来护士照顾墨池,赶紧把哭泣不止的小田送到医院门口,招来的士,请司机把她安全送回家。
回到病房,墨池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对思存说:“这样的公司,你还说它有希望吗?”
“有!”思存大声说,“违约金的事,我给克鲁斯打了电话,让他筹钱,先过了这关再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建新的公司。”
“不行!”墨池急得脸色通红,剧烈的动作让他咳嗽不止,“我不能,咳咳,用你的钱。”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思存眼里滚着泪珠,双手扶着墨池躺好。他的身体那么瘦,扶着他的肩膀硌得她的手生疼。
墨池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思存。”他轻轻叫道。
“嗯。”思存柔声应道,深情地看着他。
“实话告诉我,这次我的身体是不是没法康复了?”
“没有的事!”思存干脆地说,“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每天都在进步。”医生还说,尽管如此,他肺部的伤势却难以逆转,还是随时有生命危险。
墨池不语。自己身体的感觉,他比谁都清楚。每天胸口都像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刀割一样的痛。他有时会突然胸口一窒,整个人就像坠入无敌的深渊。“如果我……”墨池说,“用那一千元,雇上两个人,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
“你在胡说什么?”思存的眼泪哗地留下来了。
“我是说……如果……”魔吃的声音弱不可闻。
“没有如果!我守你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你好起来,不是为了狗屁的如果!”思存第一次说脏话,居然顺畅如流。
墨池索性闭嘴。
“你不能丢下我!我等了六年,不是为了和你分开……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分开……”思存委屈地哭了。
墨池没有为她擦去泪水,这些天他考虑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思存。如果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不如趁现在做一个了断。“思存,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已经没有爱情。”他逼着自己说出伤人的话。
“胡说。在北京是你费尽心思让我留下,不是爱我?你要在深圳买房子,让我留下,不是爱我?在大火里,你让我带着小田逃生,不是爱我?你写了那么多信,每一封信都说爱我,为什么你受了伤就不爱我了?你想踢开我,没门!”
墨池全身一震!思存已经看到了那些信!他无言以对,只是剧烈的喘息着。思存又连忙安抚他。正在这时,病房里又迎来一对不速之客——是思之声公司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民警。
民警同志首先对墨池的身体表示关切,然后请他协助公安机关调查公司的这次火灾。
思存说:“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有什么事我来协助您好吗?”
民警问:“您和墨池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思存看了墨池一眼,“恋人。”
病床上的墨池深深地动容,故意扭过脸去。
其中一个民警憋住笑,“这种调查一定要请当事人录口供,女朋友不算数的。只一会儿,我们问几个问题就走。”
思存坐在墨池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一个民警开始发问,另一个做记录。
“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张德发的人吗?”
“张德发?”墨池眉毛微整,淡淡地重复。
“他有个绰号叫‘发财张’,家庭地址是东门街XX 号。”民警提示。
墨池点头,“我认识他。”
“你得罪过他吗?”
墨池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没有。”
“我们收集的种种证据证实,张德发在出事当天晚上,约了你公司的值班库管赵东强去大排档喝酒。同时张德发教唆几个社会无业青年,在思之声厂区洒满汽油,点燃大火。”
赵东强是老麦妹妹的丈夫,大家都是街坊,这个一丝不苟的库管才会掉以轻心。
墨池猛地一震!他想起来了!“ ‘发财张’前些天找我借钱,当场毒瘾发作,被我送进了戒毒所。”墨池还记得“发财张”被强行带走时那怨毒的目光。
“所以他对你怀恨在心,一出戒毒所就放了这把火。”民警做了结论,“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
过几天,保险公司也上门来调查,同样的问题,墨池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公司上的有保险,但火灾是人为纵火引起,不在保险赔付范围之内。
墨池听到这个结果,只是轻微地笑了一下。思存被他笑得毛骨惊然。“墨池,别担心,有我在呢!”
墨池扭过头去从这一天起,他对思存极尽冷淡。她和他说话他不理,她喂他吃饭,他不吃。晚上,她守在病床前,他竟让护士请她出去。
思存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巴气鼓鼓的。这套把戏,他十年前就玩过了,现在也没有点儿新鲜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搬出小公寓,收拾好行李买好机票。她请护士告诉墨池,她回美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