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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挨家挨户都开始做饭,路上的人少,春福背着背篓上山,先到常去的地方摘了些熟的,实在好奇忍不住往里面走了走,黑压压地树木遮挡了头顶的阳光,看着幽静而可怖,她生怕钻出什么动物来,还是原路返回了,想着等季成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吧。摘了多半筐子果子,又摘了些蘑菇,想着家里已经晒制了不少,心里一阵满足。蘑菇看着个头大,经太阳一晒,水分全没了就轻了不少,好几筐子晒下来也就那么点儿。
她在山脚下坐了会儿,看着长得水灵的野花,伸手掐了两朵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并不香,站起来往家走了。才刚到自家院子前正准备进去,却听到前面传来男人的打骂声和女子压抑的哭泣声,正一头雾水,见连生嫂从屋里出来了,也往前面看,好一会儿才听出来:“这不是赵四的声音?八成又打他的小娘子了。以前还知道丢人关起门来打,这会儿倒是变本加厉了,那锦娟也是个命苦的,她娘家比咱们村还穷,不然也不会嫁来这里了,可怜小小年纪挨打就成了家常便饭。赵四他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尽撺掇着赵四打锦娟,嫌她是个生不出蛋的,这村子里谁不知道是他儿子不行?真是造孽哟。”
两人常一块出去割猪草,春福也没瞒着她自己不傻这事,听连生嫂说完,想起早上遇见锦娟时她说羡慕自己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她是真羡慕吧,本该是小夫妻恩爱的时候,哪知……没想到她家离自家这么近。
不一会儿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将打骂声给截断:“闹够了没有?大哥你怎么又打她?”
紧接着刚才骂人的声音响起:“怎么着?心疼了?心疼,当初怎么不拦着?”
许是怕他说更混账的话,那人将人拉回家里去,一场吵闹就这么没了下音。
“赵四都三十多了,还不知道疼媳妇,赵叔就不该给他娶亲,真是糟蹋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春福又看了一眼,心里一阵唏嘘,这都是什么命啊。摘下背篓抓了几把果子递给连生嫂,让她给孩子们解馋。
她怎么着都没想到嫂子会踏进自己家的院门,那个时候她正坐在合欢树投下的阴凉处洗果子,见她进来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李秀娥刚走进院子就见春福有模有样的干活,难得弯了嘴角,高声道:“这才几天不见,春福干活的本事见长啊。诶呦,这东西感觉有阵子没吃了,我回的时候给张桐他哥俩带点。”
春福瞪了她一眼,将盆转移了个地方,冷冷道:“想吃自己去山上摘去,那里多的是。”
李秀娥手快抓了一把,听她这么不客气地说话,伸手就要往春福头上招呼,真是以前打惯了收不住手,谁知春福比她还快,侧开身子将她一把推坐在地上,顾着心里的事儿,李秀娥气得脸都红了可还是没敢发脾气,拍了拍屁股将落在地上的果子捡起来擦了擦:“我又没怎么着你,做什么这么紧张?春福,嫂子问你个事儿。”
春福不喜欢她套近乎,皱眉看着她也不开口,李秀娥笑一声开口道:“张桐昨儿去学堂闻着你家背篓里有香味,是什么东西你和嫂子说道说道?我就是好奇,没啥别的意思,你就跟嫂子说,嫂子保证谁也不给说。”
“……”
“你在嫂子耳边说,绝不会让别人听了去。”说着还真把耳朵凑了过来。
春福抿唇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傻娘们,想笑却还是忍着,冷巴巴地说:“不知道,我要回去睡觉了,季成让我关门。”说着真端着洗好的果子进了屋子,咔哒一声落了里面的锁,独留李秀娥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春福本来没想着睡,哪知道才沾着枕头就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发现太阳打了斜,想着季成也该从镇上动身了,起来洗了把脸开始准备晚饭。她想还是给他做碗面吃,这样耐饱。哪知回来后见他买了刀肉,她想了想将土豆和猪肉放在一块炖了,季成没收拾身子去山上捉鱼了。
他回来时,春福已经炖好了肉汤,等他将鱼清理干净,春福继续在灶台前忙活开,早些就将调料等东西准备妥当,所以还算好,并没有手忙脚乱。两条鱼她都做成微辣口味,季成忙碌了一天吃辣太容易上火,她可不愿意看他身子不舒服。
春福真是打心里都不想去春木家,可自己总归比季成去合适,那些不该花费的也能省了,真不愿她将什么都算得清,要是上学堂的是张岩,她说不定还能多掏些出来,满肚子没好水的张桐就算了。
春福才进娘家的门,只见大哥阴着脸在小饭桌旁,桌子上摆了好几个菜,张岩和张桐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李秀娥还记恨着白天的事儿,没好气道:“这是怎么的?请不动你们两是不是?有好事想着聚一聚,硬是好好的被你们给搅的没了兴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我们自己乐呵。”
春木抬起头,攒着眉沉声问:“季成没来?他眼里是不是没我这个大舅子?还得我拿轿子请他去?”
春福真是听烦了他们两口子有理跋扈地把所有罪责怪罪在别人头上,也不想多待,笑了笑:“大哥,张桐念书是好事儿,可也没有越过老大去的道理不是?往后你要仰仗的可不是张桐,是张岩,你把他晾在一边算是什么怎么回事?他心善不计较,若是换成个心思重的……季成刚从镇上回来,使了一天的力气实在太累了来不了,我想着也不能不来,家里也没什么好的,季成让我给送条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