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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子被巧云养得好多了,这点风寒之痛忍忍就过去了,他就是人们说的贱骨头,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他看着外面的天色从白变黑,他就大敞着门任风雨吹进来,呆呆地坐了一夜。雨停了,他起身点了油灯,翻出巧云给他缝的新衣裳,以前没舍得穿,这会儿要出去找活了总得穿得体面些才成。
夜色漫漫,伸手不见五指,他将门锁好,提着小灯笼去了巧云的娘家将家里仅剩的钱压在巧云未出嫁时住得窗台上,他知道她一大早起来总会喂落下来的麻雀,到时候巧云肯定能看到。他会努力赚钱,一直等到巧云肯原谅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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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担心春福的病没有好利索,跑出去和要上工的连生哥说了声让他帮忙请个假,又回来守在炕沿伺候着了。春福本来还想多睡会儿,愣是被他闹得没了念头,失笑道:“我吃得这么壮实就是扛也能扛过去。前几天才闹了事儿,这会儿就消极怠工,要是给老板知道了,心里不高兴怎么办?”
季成无所谓道:“大不了我回来帮你干活,只是老板娘得开我些工钱,这活儿可不能白干。”
春福笑骂他光会贫嘴,想起自己应承下来的事还是没办成,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嘟着嘴说:“前两天还说帮着锦娟和连生嫂去布庄问人家要不要手艺好的绣娘,想着多少也能让她们有个进项,哪知道一直到这会儿了都没动静。”
季成将她拥到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地发,轻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明儿我帮你跑一趟就是,我这嘴皮子该是能说成的。”
春福捶了他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开始穿外衣:“我瞧着这天儿该是要放晴了,咱们去山上采些蘑菇回来接着晒,到了冬天不愁卖。”
季成应了声就出去给她倒水去了,她细皮嫩肉的,可不像他这大老爷们用冷水冲一冲就成。两人在山上待了大半天,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野鸡说笑着往回走,至于季亮一家的事就像从未听说过般。
春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敢环着季成的胳膊,软着声音撒娇:“镇上的活要是能早些做完该多好,我们就不用分开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家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下过雨的清水山多喜人,什么都长得好,可惜以后就有很多人去山上采东西了,都怪我没用,要是我早些去找人也就不会错过了。”
季成拍拍她的肩膀:“别太累着自己,就算拿不到这座山也没有关系,我们的日子还是好过多了不是?我很知足,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让我也能偷偷懒不用拼死拼活地干活。”
春福心想也许是老天不让她赚这笔钱罢?所以才让她少了那么点运气,罢了,她想别的路子才是。却不想她这边才放弃,裴家竟是来了人,并未像以前招摇而是扮得像个过路人,两人才到自家门前就见那人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可是季成相公和春福小娘子?我家主子听闻小娘子曾来过府中,生怕误了事,特地派小的来。”
那人彬彬有礼,春福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她怎么能说她是打着裴家银子的主意?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当面和裴公子说才成,当即回道:“不知大哥可否告诉我们大公子何时会在府中?我想与裴公子当面说,若是近几日公子有要事,我们也可等些时日。”
那人咧嘴笑笑,客气道:“我家主子吩咐过,若是小娘子的话不便传达,这两日他都会在府中,恭候小娘子大驾。”
春福点了点头,心上压着的石头这才松了些,还好老天都帮着她:“有劳大哥了,明儿我们就去府上拜访。”
季成目送人走远才皱眉看着春福,一脸为难:“我瞧着那裴大公倒是个不好相与的,我实在不放心你,明儿我再休一天假陪你一同去见他,有什么事儿我也好在前面挡着。”
春福本想说不用,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只身入裴府,虽说不会发生什么事可让外人瞧见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她身正不怕别人说什么,可季成成天在外面呆着,她不好让他面上无光,扬起笑脸:“那相公可要多加小心,我瞧着他身边那条狗可不是个善茬。”
季成爽朗笑道:“人还能怕了畜/生不成?可别小瞧了你家相公,好了,今儿不是说要吃好的?回去洗洗这就动手做吧,这两日吃我自己动手做得吃食总觉得不对味,还是得劳烦娘子。”
春福忍不住笑出来,他怎得这般贫了?该是被她给惯坏了,夜夜嘴上说些羞人的混账话,哪还有第一眼相见时的样子?可是谁让她自己喜欢?
不久前做得腌鱼已经能吃了,打开木桶香味直入鼻,闻着这味就够勾人了。季成真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从他记事起家里的饭食都是爹在做,不管多难吃娘都能笑着咽下去,以至于他在厨艺上比爹做得好吃就够他得意了,不想竟有幸娶了手艺更好的娘子,感叹道:“若是爹娘还在,要是能尝到你的手艺该是高兴的。”
春福却摇头:“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娶我了,没有爹娘不想自己儿子娶个能干又懂事的媳妇,我……太委屈你了,我们不可能做夫妻。”
季成看她说及过往的痛事都能带着一脸温和笑意,心也跟着软下来:“还是不想那些不着调的事了,人都有各自的命数,我庆幸老天并未亏待我,让我一人那么久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你。旁人都说我命中带煞会克人,我差点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你真是我的意外之喜。如今看来我们的日子过得比他们顺遂多了,也保不齐这是老天使的障眼法,专让他们这双钝眼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