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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乐呵呵地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他身后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像是夏时池塘里含苞待放的莲花,一滴晶莹的露珠滴在娇嫩的花瓣上,风吹菏叶水珠轻摆,安小姐优雅地冲着众人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更显得她楚楚可怜。春福迎上去,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周敬赶忙将人交给春福急道:“路上太过颠簸,她头次来有些不适应,小嫂子让她坐着歇会儿罢。”
春福轻声问:“可需要躺躺?”安玉宁是安家的小姐,与她来说上门是客,却不兴身份那套,自然在旁人看起来就显得对人不尊重。
玉宁却喜欢她这种不卑不亢的性子,自己在府里见多了下人冷漠的客套与虚假,轻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在外面坐坐就成。我一直听人说金柳儿最近忙着做生意,做得糕点很是可口美味,都是她手里有样宝,没想到就是小嫂子。”
春福扶着她坐下来,令她惊讶的是这位小姐并不如别人说的那般娇纵无理,失笑道:“不过是为了糊口贴补家用罢了。动身早吧?先喝点水缓缓,吃点饼压压饿。他们男人们都要上山干活,所以让他们多吃些,好有力气干活。至于咱们就在家里忙咱们的,做好吃的让他们馋去。”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越发有农妇的架势了,果然时间长了便真的入乡随俗了。
玉宁有些窘迫的看向周敬,软软道:“我不会做,这……”
“无妨,我们可以教你,。”
季成见春福今儿高兴得很,心里也跟着乐,招呼着周敬他们上山,光挖坑就得费很长时间,他想着趁着人多往深山里走走,也好知道里面除了野猪还有什么凶物。
玉宁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小院子,她小时候听母亲说过,这种小院子看着寒酸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如此淡漠的情意。她那时不懂,直到现在才明白。富贵人家看着和气,能交心的却找不出几个来,彼此见过也是点头而已。而她与这些人从未见过,她们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姐而拘束,热情而又亲切,让她心里的那点陌生很快消除。
她们说好晚饭包饺子吃,中午再做肉馅饼加鸡蛋羹,也方便给男人们带。玉宁尚未缓过劲来,想挣扎着帮春福做事,却被她按着坐下来,笑道:“你先坐会儿罢,到了下午你想闲着都不成。”
却说季成他们上山的时候果不其然的见着几个妇人在山上挖东西,看着中间的绣花,他顿时明白过来,那几个妇人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想来是受了绣花撺掇才敢上山来的。
周敬是嘴巴毒的,看着眼前几个妇人神色异样,嗤笑道:“你们村的里正没告诉你们这山被人给包了?心里不痛快找里正,找县太爷去,在这里闷声闷气耍厚脸皮,也不觉得丑?我虽没读过几个字却也知道不问自取便是偷,若是闹到管事的那里……”他故作神秘地眯起眼,阴森森地说:“那可是要蹲大牢,打板子的。哪只手拿的就打哪只,一直打到皮开肉绽废掉才能停。不信,你试试?我乐意跑这趟腿,到县衙门口去击鼓鸣冤去。”
绣花只当季成和春福不好将她们赶走,哪知会来了这么个嘴贱的,脖子都憋得通红,故作强硬道:“怎么就不成了?季成,这山原本就是大伙儿的,哪能由你们几个人说一说便成了你家的?村里谁家日子都过得苦,也就靠着山上这点东西换口味了,你不能太过分了罢?”
季成冷笑一声:“这话你真该去找里正说,我只知道白纸黑字写的是我季成两个字,你要想光明正大的来山上,等二十年吧。”
“你……季成,你可真是个……”绣花见自己套近乎不成反受这般奚落,气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不过是些野果子和蘑菇罢了。
季成见她气冲冲地要走,沉声说道:“你碰过的东西我们不留,你也说了要靠着它们换口味,我也不能刻薄的找你要回来,全都拿去,不然我们就去里正那里季理论理论,偷了我的东西你打算就这么了了?快点捡起来。”
季成的一声大呵吓得绣花身子抖了抖,赶紧蹲下捡,捡完就灰溜溜的跑了。
连生拍着周敬的肩膀,佩服道:“你小子还懂衙门的那一套?真是看不出来啊。”
周敬干笑一阵,说:“都是我胡诌的话,骗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娘们而已。”
季成笑着摇了摇头,他环顾四周,想了想打算在树木最密集人不易留意的地方挖陷阱。眼前都是身强力壮的爷们,挖个大坑费不了多少力气。
越发往里走越觉得好奇,周敬更是忍不住:“咱们再往里走走,看看到底有什么牛蛇鬼怪。”
季成拍了拍他的头:“别胡来,差不多些就成了。等明年闲下来我们在好好进去看看,比比是野物的爪子快还是我们的斧头利。”
周敬嘿嘿一笑,对明年也生出了期待。他从苍梧山回来和玉宁成了亲,然后不时找兄弟们打发打发时间日子也过得快哉。
和绣花一块的几个妇人从山上下来全都一脸不快地瞪着绣花,恶声恶气地说:“绣花,你要是看不得人家春福好,你自己去闹就成了,做什么还要把我们几个喊上?我都说了季成不是好惹的,你偏偏鼓动我们去找不痛快。连累我们得了个不体面,真是扫兴又丢人。”
绣花看着她们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急得变了脸色:“既然丢人你们怎么还要跟着我来?都是些既要当□□还要立贞洁牌坊的,我呸,当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说着骂骂咧咧地往春木家走,她得和李秀娥说道说道去,不然这肚子火气没法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