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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娥在屋里守着春木和他说些有趣的话,喝过药倒是能缓解咳嗽,可看他白的像纸糊的人一样,并没有大好的迹象,她的心里越发急。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叹了口气:“该是春福他们来了,平时都不登门的,她压根心里就没你这个哥哥。”
春木摆摆手:“别说了,当初总想着占她的便宜,可是日子是咱们自己再过,老天没给咱们发财的命,能有什么办法?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以前他倒是真想从春福和季成那里分一杯羹,后来他们两口子见自己甚是不客气,倒像是仇人般,让他慢慢的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哪能真因为生病就不动弹了?家还得养,真等到自己闭了眼事情也就算忙完了。
李秀娥将人带进来,招呼他们两口子坐。春福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递给嫂子,叹口气说:“里面都是季成找来的稀罕物,也能给大哥换换口味,还有些银子拿来填补家用罢。我身子也不便,不能时常往娘家跑。”
李秀娥笑着接过来,憔悴的脸色看着苍老了些:“先和你哥说说话,我出去给你们倒点水。”她到了另一间屋子,再看到那十两银子时,脸色才好看起来,心里也有些底气了,春木的药钱是有了,不用她急急忙慌的不知去哪儿赚才好。娘家过得也是穷苦日子,就算有心也拿不出几个钱来,真是没钱往前走一步都艰难。
春木看着春福难得的和颜悦色,他们做兄妹这么几年,几乎没有一次能做下来好好说话,如今不知还剩多少时日才觉得有诸多话想与她说,可惜嫌隙已生,就算他再怎么做好大哥倒也像装出来的,索性也就不多说了:“你怎么过来了,当心过了病气。如今看来倒是我当初亏待你该得的报应,你也别想着劝我,我那年见过得了痨病的人生生咳死的场景,我知道自己也终究逃不了那一步。只是你嫂子和张桐我放心不下,还有张岩如今跑的没了踪迹,不肯回来,我当真是对不起他。”
春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兄妹两这么多年彼此都没有交过心,她无非是看不上大哥和嫂子的贪婪无耻和寡情,她也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可是在脆弱流走的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起来。
“这世上的说不清的事多了去了,大哥也别泄气,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往后安心过日子吧。”
大事还是得和男人说,春福一个妇人看得事情自然不远,如今他们日子好过的多,他就是舍了这张脸也得求他们往后多照顾些秀娥和张桐,猛咳了一阵,春木坐起来靠着墙缓了一会儿,好受些才说:“季成,你们两口子的日子在咱们村里过得是最好的。我要是真走了,你和春福看在咱们关系最近的份上多顾着他们些,让他们能吃的饱穿的暖就成。你嫂子虽然嘴不好,手脚却是麻利的,你们有个什么事喊她去做就是了,就当是给你们帮工了。”
春福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不拼一把就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当初她恨春木的心狠,苛待她,还想将自己卖进窑子,虽说是命运眷顾让她自己救了自己,远离了那一种可能,但她觉得春木和嫂子的心还是坏的,并不想应下来,李秀娥惹事的本事她心里最清楚。可春木眼里的哀求与急切让她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转头看向季成。
季成笑了笑:“自然是成的,明年开春有的忙,到时候嫂子过来帮忙,我给她算工钱就是,大哥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家人。”本来还想说两句重话,眼前这副样子倒是不合适了,只得咽下去。
春木想留他们在家里吃午饭,春福拒绝了,直说自己还有事,回去有的忙便和季成一块离开了。空无人的路上,春福的小手被季成握在手里,她想了想说:“你母亲不在家我倒是松快了许多,难得出来,我们上山去看看吧。时候尚早,我们正好去钓条鱼,回去炖汤喝。”
冬天的清水山美的冷硬,阳光漫天铺陈,连斜斜的光线都看得清楚,将消未消的积雪让整座山看起来像是个披了白裘的温婉女子,落落大方又高贵迷人。这处清幽寂静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与桥下的俗尘分离开来。
其实也免不了有些苦日子的人上山想找东西果腹和发财,自被季成撞见了好几次倒是不好意思这么做了,季成瞪人的模样太过可怕,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拿根柴火都是偷人家的,不得已他们只能去离村子远得多的另一座山上找好物。村子里不缺心眼足,一看就会的人,纷纷效仿着去山上采蘑菇,木耳,银耳卖,倒是得了些小甜头。可惜山小,东西比不得清水山的多,且每天上山抢东西的人那么多,压根做不成像季成两口子那么大的,多少人心里又气又恨,气自己怎么就没那个脑子,若是早一些自己不也就能赚大钱过好日子了吗?如今却只能在一群鸡鸭中努力出头。
两人出来时是吃过东西的,并不觉得饿,待在山上的时间也就长了些。季成照例先去看了陷阱,没想到收获颇丰,在陷阱里发现一只兔子和野鸡,冬天里就是死了也不会发坏。季成将陷阱重新整理过,想着回去把野鸡给收拾出来,好给春福补身子。
春福提着裙摆跟在身后,她穿得厚实,像只包裹得胖胖的粽子,季成走得慢,让她随时能追得上自己。
“季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你要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