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3层公寓楼的楼顶的楼角边缘,横七竖八的啤酒瓶,还有未喝完的半箱啤酒,在楼脚边高处坐着刘之一,双眼已经迷离,眼中透露的是绝望,对生活的绝望,生活就像是一场宫斗剧,你只是剧中那个微不足道的棋子,是那个随时可能挂掉的龙套,已经三十七岁了,刘之一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因为房子,夫妻离婚,婚前老婆从来没有将房子放在心上,而婚后觉得要为小孩准备一个学区房,需要有一套写在自己名下的房子才能够获得安全感,生活由热切变成了争吵,还没有小孩就已经走向了分崩离析,或许自己不应该怪罪老婆,在常人看来这是正常的需求,在自己看来却是背负巨大的财务负担,想要从股市获得一点收益,却被这变幻莫测的股市吞噬的干干净净,想要在外汇市场弄点收益,最终还是赔干净,世界就好像偏偏要和他做对一样,除了拿死工资,任何特别的收益都不被上天允许一样,留给自己的是贫穷,房价还在依然高涨,但兜里却没有多余的钱。
今天终于离婚了,将父母半辈子积蓄付的首付的房子赔给老婆之后,兜里面还剩下几百块的生活费,连住的地方都成为问题,看着城市中闪烁的灯光,刘之一感觉到一个冷颤,自己好像也没有跳下去的勇气,自己还没有好好的尽孝,父母还在老家为了自己拼命攒钱,就这样放弃对不起父母,自己还需要继续硬撑下去,还需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自己和城市中奋斗的小蚂蚁一样,只是一个辛劳而找不到归属的小蚂蚁,最终可能会死在城市中某个角落也不会被人记住。刘之一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在人生的那一步错了?高中时自己很努力,但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成绩就是没有其他人好,只能够上一个二本,大学也努力的学习,也过的还算丰富多彩,吉他也会一点,但因为三等残废的身高,和囊中羞涩只能够成为别人口中的好人,而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还是倒在考研的路上,难道上天没有给这条道吗?永远都是普通的职位,哪怕做的再好,还是无法在公司再进一步,工资总是不断的原地打转,为坚持不买房付出代价,房价不断的上涨让人对这个社会充满了仇恨,但偏偏还要无可奈何的走向买房的路,每个月都为还贷而拼尽全力,嘴里说着要为父母尽孝,偏偏兜里可怜的几毛钱让他闭嘴,想要找一个心中完美的老婆,但想要的人都是别人的老婆,或许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失败者,自己做不了精英。
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抛弃自己的呢?刘之一想不明白,好像从自己毕业那年开始,就这样了,炒股是为社会做贡献,工作总是瞎忙碌,都已经快要忘记家乡的样子,自己有四年还是五年没有回去了吧,家里人过的怎么样?自己或许是家里的天之骄子,但维持光鲜的表面付出的代价比起获得要多得多,想要留在二线城市都是如此的困难,这个城市到底属于什么人?家里的伙伴们似乎过的比自己更加幸福快乐,不时从家里传来的消息,都会令刘之一在内心中狠狠的嫉妒,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轻松的在各处旅行呢?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母亲只是一个下岗工人,难道世界给的苦难就那么多吗?记得小的时候,为了择校,记忆中剩下父母那劳碌的身影。狠狠的灌下一口酒,刘之一眼角流出了眼泪,这个时候家人都已经安睡了吧,今年年底要如何跟父母说自己离婚的事情呢?自己答应给父母的幸福呢?答应给他们一个孙子的愿望再次食言,他们好不容易盼到自己结婚,等待着在下一代的降生,可自己偏偏无法做到,父亲已经走向七十岁,已经没有精力再帮助自己,自己只是一个苦闷的80后,大学包分配的时候自己还在高中,小学免费的时候,自己已经大学毕业,就好像总是赶不上好的政策一样,国家允许生二胎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孩子,人这一生到底在追求什么?只是为了追求这生活的忙碌吗?
一口酒留下一口苦闷,自己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已经快到不惑之年似乎什么也没有,从一个有房一族再次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又回到了毕业的时候,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拼搏下去?努力维持一个形象,最后确实如此的失败,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要做什么君子,那么大方干什么,还不如像一个流氓一样的活着,成为别人眼中最唾弃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可以轻松的生活,自己过不好是应该,过得好是庆幸,但自己偏偏要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不服气只是给自己增加更多的压力。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下来的工作又要重新考虑了,这份工资不高,外水不多的工作应该换换了,这是自己换的第几份工作了,第四份还是第五份?好工作只会对那些211,985高校的学生招手,不会对这个普通的二本中年招手,自己已经过了黄金期,恐怕任何企业都不太想要这样的员工,找一个有冲劲和时间的年轻人或许更好。
平时一瓶酒就会倒下的刘之一,今天喝了半箱都没有找到醉意,这个城市真的不属于自己,在墙边晃了晃,感觉自己快要从33层落下去,最终还是胆怯的将自己的身子拉回来,自己连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自己就是一个怂人,就是别人眼中的烂好人,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人,自己如果真的跳下去,连报纸都不会报道,自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这个世界充满了狡诈,利益,和令人作呕的人际关系,这些年连知心朋友都没有几个,公司充斥着利益,派别,想要好好的努力工作怎么就那么难,为什么给予的总是不如自己付出的多,为什么不如自己努力的人就能够过的比自己好?刘之一从充满了愤恨到现在的认命,经历太多的打击之后,已经忘记了拼搏的感觉。
雾霾的天空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让自己咳嗽,呛的喉咙特别的难受,想要找到找到醉酒的感觉都那么难,拿起手机,翻开母亲的电话,很想倾述,但偏偏无法按下拨出键,对于父亲,吴小强更加不想拨打,和父亲从小就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并不是不爱父亲,只是父亲并不是一个喜欢倾听的人,无意的翻看着手机,翻到老婆停顿下来,依然没有胆量拨打,自己和老婆是怎么认识的?好像是网络相亲,无意中发出的一条信息就结缘了,老婆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家里并不是太好,但至少让自己这个单身狗脱离了单身,给父母带去了希望,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开心,好像一个没有智商的傻子一样,奋不顾身的投入,认为一切都是好的,根本来不及分辨,可是婚后的老婆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个会做饭,会打扮的老婆一下子变成了懒惰的代名词,那个高尚的老婆,也要为了安全感和未来与自己争吵。
现在想想,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自己这样的人能够被人看上就已经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想要一个漂亮的,又会照顾人,还不能够那么市侩的人,简直就是痴人做梦,生活是现实的,想要漂亮的,你就不得不忍受她其他的毛病,想要一个会照顾人的,就不得不忍受她的工作不如意,想要一个不市侩的,就不得不将自己变得有钱。白富美永远不会出现在屌丝的世界里,明星也不会下嫁普通人,二本的学校不会出现真正的白富美,富人也不可能看上一个穷小子,这才是真正的现实,只有当你的身边都是精英,才能够找到优秀的女孩子,屌丝是没有未来的,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想要找一个爱她的高富帅一样,在你的圈子里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你要多么的优秀,才能够让社会精英选择你,这种概率微小到几乎没有,要不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人发好人卡,上天或许会为你选择一个适合你的人,绝对不会给你一个你想象中的人,这才是残酷的现实,真实的生活中是没有童话的。
泪水止不住的不断留下来,刘之一已经忘记了一切,沉闷的天空中孕育着更多的郁闷的气息,让人感觉到憋屈,感觉到难受却又无法吐出来。上天啊,真的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世上的很多人一样,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明天醒来自己还是一个屌丝。
天空闷响的雷声响起,刘之一只来得及抬头,就感觉被闪电击中,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毫无知觉的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