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把人带走了，东厂不是不能交差了？”叶明菲摸了摸下巴道。
    于是，两人同时看向了被三档头打死的那个人：“这个人长得挺瘦，躺在棺材里应该不好区别男女吧！”
    “我看可以试试！”狄如燕点头道。
    “咕咕咕~”三档头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荒野之中，刚要站起来，却见一片坟头。原来，他竟睡在乱葬岗上。
    既是乱葬岗，许多尸体就直接丢下，埋都不深，甚至可以闻到腐尸的味道。
    “完了，坏了督主的事，肯定完了。”三档头慌慌张张往外跑，就看到一个土包上放着那口乌黑铮亮的棺材。
    三档头心下狐疑，上前打开棺材，脸色苍白的红衣女人躺在里面动也不动，棺内的千年寒冰亦没有化去。
    “幸好！”三档头松了口气，叫了几声，发现自己的七个属下都活着，只是与他一样被弄晕丢到了乱葬岗。看来对方只是要捉弄他们，并无意杀人。
    叶明菲自己不能回大唐，却能叫人过来把病人接走。送走了病人，叶明菲就继续和狄如燕去游荡江湖了。
    “张进酒是天下第一神探，他给铁胆神侯和万三千办事，或许可以从他身上着手。”狄如燕低声道。
    叶明菲点了点头：“只是他为什么要来疯人山庄？归海一刀和上官海棠还和他在一起。”
    “出来吧！”张进酒手上拿着酒葫芦，醉汹汹地回头道，“这天下跟踪我，却能够不被我发现的人并不多。曹正淳、铁胆神侯这样的绝顶高手是不会费心来跟踪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
    归海一刀拿着刀的手一紧：“张进酒，你说有人跟踪我们？”
    “难道又是曹正淳的人？”上官海棠紧张道。
    “你的武功真不怎么样，怎么会发现我在跟踪你的？”叶明菲气呼呼道。
    “我的武功虽不如你，可是跟踪却比你擅长。这么说吧，我本没有发现你，但是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张进酒笑道，“小朋友，你为什么跟踪我？”
    “不告诉你！我爱跟着，有本事你甩掉我们啊！”
    “你的武功在我之上，甩掉你谈何容易。”张进酒苦笑道。
    “除非我不想跟了，否则你是甩不开。”
    “明菲，你们为什么跟踪张神探？”上官海棠却忍不住问道。
    “上官姑娘和张神探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狄如燕反问道。
    “我们是为了调查十多年前的一起案子来的。”上官海棠道，“你们也感兴趣吗？”
    进了疯人山庄，叶明菲和狄如燕才知道归海一刀委托张进酒调查十多年前自己父亲被杀的案子。今天来疯人山庄是因为张进酒查到当年那件事后，事发之地有个小二被送到了疯人山庄。
    进了疯人山庄，小二看起来疯的不算彻底。不过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只知道那一夜与归海一刀的父亲归海百炼在一起的三个人是归海百炼的结拜兄弟：天下第一剑剑惊风、麒麟门掌门以及少林高僧了空。
    这三人可能是杀死归海百炼的凶手又或者是知情人。归海一刀决定去找三人，询问真相。然出了疯人山庄，上官海棠接到铁胆神侯飞鸽传书，匆匆走了。
    从归海一刀跟张进酒的抱怨中，叶明菲和狄如燕才知道，原来铁胆神侯有一爱人素心二十年前受了重伤，服下一颗天香豆蔻冰封在天山。
    铁胆神侯每年都会去天山看他的爱人，结果今年带着上官海棠同行，赶到天山，素心却不见了。铁胆神侯盛怒之下怀疑上官海棠是内奸，将她重伤驱逐。如今是说有了素心消息，知道为曹正淳所掳，故而召唤上官海棠回去。
    东厂劫走的棺材，冰封二十年的活死人，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真是无比耳熟。叶明菲和狄如燕对视一眼，决定守口如瓶。她把那位素心姑娘送去万花谷治疗，说了也交不出人啊，又不能说出万花谷存在，还是不说的好，让东厂背黑锅吧！
    东厂喜欢给人家扣罪名，这次让他们背锅也算因果循环。至于铁胆神侯，他二十年都没办法救活爱人，自己帮他找地方治人，对方应该感谢才对！
    这么一想，叶明菲真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了。
    再说三档头路上不敢耽搁，亲自上阵，八人轮流抬着棺材往京城走。只是到了京城外却遇到了成是非和云罗郡主，还真是倒了血霉。成是非和云萝见三档头带着一具尸体正奇怪，就收到消息说棺材里的女人是铁胆神侯的爱人。
    “铁胆神侯，你皇叔这么奇怪哒？还有曹阉狗也太变态了吧，为了对付神侯，连人家爱人的尸体都挖了出来。”成是非一脸震惊道。
    “对啊，尸体都开始有味道了。更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叔有个爱人。之前我们看过了，刚死的模样，可不像死了多年的人。”
    两人还在围着棺材评足论道，就见铁胆神侯和上官海棠快马而来。铁胆神侯颇为失态：“素心、素心……”
    铁胆神侯推开棺材，立时闻到一股腐尸臭味，立时神色大变：“素心，怎么会这样。素心死了，素心！”
    铁胆神侯疯了一样，双掌竟然拍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上官海棠三人。
    “义父！”上官海棠神色大变，却被成是非和云萝一把拉开了。幸亏成是非反应快，三人才没有遭殃。
    “曹正淳、曹正淳，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义父，你冷静一点！义父——”
    “没用的海棠，皇叔他已经疯了。”云萝拉住上官海棠，摇了摇头。
    铁胆神侯在棺材旁守了一天一夜，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第二天，他忽然将尸体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可是这一抱却发现了问题。
    “啊？”铁胆神侯一把撕开尸体上的衣服，滚出了两个馊掉的馒头，露出了男人平躺的胸膛。
    “尸体、尸体是假的，不是素心！素心在哪里，素心在哪里？”
    上官海棠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尸体易容非常细致。不仅是脸还有脖子和手都做了处理，以至于他们都没有看出尸体是男人。尸体已经腐烂，露出来的皮肤却没有尸斑和腐烂的迹象，这本就不寻常的。铁胆神侯关心太过，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第331章 偷天换日
    “义父，这是偷天换日之计，素心姑娘也许还在曹正淳手上。”
    铁胆神侯心如刀绞，他在曹正淳身边安排了人，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曹正淳棋高一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来是要在曹正淳面前演一场戏，如今却真把素心弄丢了，阴错阳差竟一夜白头。
    “那为什么曹正淳要用一具假的尸体骗我？”
    “我想他要的就是现在这样，义父因着素心姑娘失去理智，他就有机可趁。”
    “必须尽快找到素心，没找到另外两颗天香豆蔻之前，素心是不能离开千年寒冰的。”
    离开疯人山庄时，上官海棠收到神侯之命离开，叶明菲本来打算继续跟着张进酒。然上官海棠离开前说归海一刀练刀出了问题，怕是会走火入魔，暗中拜托她看着归海一刀，以免归海一刀报仇心切行差就错，便转了主意。
    “现在是我报答一刀哥哥救命之恩的时候了！”叶明菲一脸豪气道。
    “你不需要我救！”归海一刀冷声道，“我对你从来没有救命之恩。”
    “那不行，你出手帮了我，就是帮了我。我藏剑叶家素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恩不报非君子！”叶明菲眼睛闪闪发光，“再说了，查案的事情我最擅长了！”
    “在这方便你的确很有运气还有天赋。”狄如燕斟酌道。
    正如叔父所言，破案有时候是需要一点运气的。而明菲就是那个运气逆天的人，似乎每次坏人都会自己撞到她面前。想当初大姐的蛇灵是怎么玩完的？惹上了叔父这个神探不说，还跑去追杀叶明菲，又将她的朋友阴错阳差带了回去，简直不能更倒霉了。
    “你会比张进酒厉害吗？”
    “张进酒探消息确实有一手，查案他可不如我。”叶明菲拍了拍胸脯道，“我爷爷可是大唐——”
    狄如燕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明菲很聪明，最擅长的就是抓凶手了。”
    归海一刀：……你擅长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归海一刀叹了口气道：“不用这么麻烦，去找剑惊风他们问一问，自然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可是人有时候是会说谎的，可能是出自恶意也可能是好意。他们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真相真的这么容易说出口，早就告诉你了，怎么会多年来都闭口不言呢？”
    归海一刀想了想道：“或许你说的对，剑惊风、麒麟子和了空的武功都很高，如果我能找到父亲留下的雄霸天下刀谱——”
    “雄霸天下刀谱，那是什么刀法？”叶明菲好奇道。
    叶明菲见识过不少用刀的高手，不说在她的时空之旅中，便是她的本源世界中，霸刀山庄、苍云和明教都是用刀的。相较于明教的弯刀和苍云的盾刀，霸刀山庄的刀更突出刀道的霸，恰好归海一刀的刀法也是走这一路的。
    自藏剑山庄开办名剑大会，力压霸刀扬刀大会，两家就结下了宿怨，门下弟子多有杀伐。不过除却当年因叶明菲三伯与柳浮云一战，他父亲打上霸刀山庄外，两庄嫡系弟子极少动手，叶明菲年纪小，家里人根本不会让她接触霸刀山庄的人，故此她不曾见过真正的霸刀高手。如今想起此事，叶明菲突然回忆起，当年她爹上霸刀，重伤霸刀数百弟子。霸刀山庄的老庄主不仅没有追究，还出手医治了她爹，让她的莽爹平安回来了。
    因为此事加上堂姐叶琦菲的关系，两家虽为世仇，叶明菲并没有十分恨霸刀。幼时不知事，长大后叶明菲曾疑心这桩世仇或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她常年在外，也无法去寻根问底一番。
    “明菲、明菲，你在想什么？”狄如燕见她发呆，推了推叶明菲的肩膀。
    “没、没什么！”
    归海一刀并没有立即去找归海百炼的三个结义兄弟，而是打算先去水月庵见他的母亲。叶明菲和狄如燕没有进门，站在外面听到归海一刀和他母亲似乎在为了什么争吵。
    归海一刀向他娘索要父亲留下的刀谱，可是她的母亲却拒绝了。
    “真奇怪，一刀哥哥说他爹的雄霸天下是天下第一刀法。若是这么厉害，为什么他爹没有留下刀谱呢？又或者他爹已经留下刀谱，可是他娘却不给他？”
    “这对母子确实很奇怪。”
    “一般而言，父母都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我爷爷和大爹就恨不得把自家的本事都教给我和琦菲姐姐，希望我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这么厉害的刀法，没道理一刀哥哥的父亲不留给儿子！”
    “按照归海一刀的说法，归海百炼是被人害死的。或许因为这样，他没有机会留下刀谱。”
    “也许吧！”
    “你说要帮归海一刀调查杀父仇人，归海一刀请天下第一神探调查多年，都没有结果，你难道有什么把握。”
    “姑姑，你是不是出门太久，都忘了爷爷的教导了。”叶明菲眼珠子转了转，“人是会说谎，可是——”
    “你是说开棺验尸？”狄如燕迟疑道，“我怕归海一刀会劈了你！”
    “不会！据我所知，归海一刀觉得他爹大仇未报，不能入土为安，棺木一直停放在在水月庵后没有下葬。”
    叶明菲打算去和归海一刀商议此事，归海一刀却不知去了哪里。反正不是找刀谱就是找个僻静之地练刀，于是她决定先去看看棺木。
    “归海百炼死了十几年，还能验什么？”狄如燕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提着灯笼为叶明菲照明。
    棺木定然没有钉死，叶明菲干脆打开了棺盖。尸体已白骨化，味道并不重。月光透过窗户射入，照在白骨上阴气森森。
    “归海百炼是用刀高手，能和他打的，定然也是高手。高手过招，到了致死的地步，白骨上也会留下痕迹。或许可以因此找到致命原因，从而推断凶手的武功路数和使用的武器。”
    叶明菲褪去白骨上的残留衣物：“姑姑，你看这里！”
    “利器入骨，刀锋窄细，这是剑伤。”狄如燕将灯笼凑过去。
    “不过这一剑伤在肩膀，并不要命。而这里你看，骨头上也留下了印记，是掌法，还是少林寺的掌法。”
    “从这些伤口看，至少有三人和归海百炼动过手，这三个人应该就是当晚出现在那里的剑惊风三人。可是这些伤都不是致命伤。”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到凶器了！”叶明菲从棺材底部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插在心脏附近的肋骨上，显然是从后心直接插到死者后背的。
    “好奇怪！”叶明菲将匕首举到灯笼下，匕首上竟然有名字。
    “露华浓，匕首的主人是个女人。”狄如燕惊诧道，“露华浓是谁？”
    “不管露华浓是谁，凶手杀人之后没有拿走匕首，难道不奇怪吗？”叶明菲道，“归海百炼死的时候，收尸的应该是他的妻子。你觉得她会没有发现这把致命的匕首吗？”
    “除非归海百炼的妻子就是露华浓。”狄如燕叹道，“只是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归海百炼会和自己三个结义兄弟打起来，最后还死在了自己的妻子手上？”
    “一刀哥哥的娘亲自丈夫死后，一直代发修行，每日只念经，显然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至于了空是少林高僧，虽未见过，却以德行著称。剑惊风是天下第一剑，在天下第一庄有过一面之缘，那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或许这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更好。”狄如燕道。
    若露华浓真是归海一刀的母亲，那这真是一个悲剧。归海百炼为何与三个义弟搏斗，露华浓杀父，为何归海一刀的三个义弟却闭口不言？这四人在归海百炼死后都沉寂了下来，若不是做了对不起归海百炼的事情，就是在保守一个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