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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欢喜当时站在角落偷偷看着他,他比以前看起来健朗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像当初在祁府时那么羸弱。
现在的他,当真是圣上宠臣、位居高官、风光无限,连她那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公都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祁筠,你别太过分了,别忘了你身体里流的也是祁家的血!”
祁盛受不住这等屈辱,冲出来咒骂祁筠。
“呵。”祁筠讥笑了,神色阴翳,眸带嘲弄,“过分?祁公子当初带着一堆走狗奴才对我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的时候可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令堂命人不给我吃食衣物时可也是没有想过我身体里流的是祁家的血啊。”
“你!”
祁筠不再理会祁盛,似是觉得再和他多说几句都是浪费时间,只吩咐手下,“祁小公子既然跟祁侯爷感情这么深,那就请他们父子二人都去刑部坐坐吧。”
没人敢多说什么,别说祁侯爷有罪,就是他无罪,也没人敢拦着祁筠。
他敢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带人,那就一定是圣上默许了的。他们这位景高/宗,竟宠信祁筠到如此地步,任由他胡闹来平息他的怨气。
眼看着祁颂和祁盛被祁筠带来的人五花大绑就要带走,姜欢喜当然是站不住的,还没等幼蓉和幼彤拉住她,她就已经跑到了祁筠面前。
“祁筠!”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为了看女儿一眼特意来参加宴会的的姜宏艺和谢巧安都吓得不轻。
祁筠脚步一顿,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姑娘哦不已经是人妇的姜欢喜,表情不耐。
姜欢喜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小声唤,“首,首辅大人。”
她这副胆小甚微的模样哪有刚刚竟敢对祁筠直呼其名的样子,祁筠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却是笑了,表情竟也是罕见的‘温和’,“弟妹有事?”
祁筠比祁盛年龄稍长些,按道理,确实该称呼姜欢宜一声‘弟妹’。
他明明是淡淡的询问,甚至没有因为祁盛而迁怒自己对自己出言不逊,可姜欢喜偏偏就是从他的语气中读出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在他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姜欢喜还是硬着头皮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我就是,就是想问问你,我公公和夫君要被关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姜欢喜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说完‘夫君’两字时,祁筠周身的气质全变了,那股子温柔被阴鸷代替,冷漠到令人窒息。
等了好久,久到姜欢喜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祁筠终于还是回答了,“不肖十日。”
十整日后,祁颂和祁筠果然被人送了回来,不过都受了些皮肉之苦。
姜欢喜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祁盛,那时他俩还是相敬如宾的。祁盛还乐意在她面前装上一装,所以他在她面前总是修养极好的,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顾脸面地破口大骂。
后来,不知道祁盛在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姜欢喜和祁筠好像是有些交情的,祁筠对她还算得上‘和颜悦色’。
所以那日祁盛喝了很多酒,一进屋就警告她不准和祁筠说话见面,要恪守妇道,然后便走了。
姜欢喜向来是不愿和他吵的,她知道祁盛近来心情不好,所以这等委屈她也就受了。
她其实很想劝劝祁盛,以后夹起尾巴做人,不要再对祁筠有这么深的敌意,他们都会好好的。
可祁盛,从来没给过她这个机会。
自那之后,姜欢喜和祁筠就再没见过了,直到姜欢喜死。
姜欢喜做鬼的那段日子里,除了刚死的那段日子能自由‘飘来飘去’外,后来的时间只能呆在祁侯府,也只是每年在自己生辰时能‘飘’到姜府。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自己死后第二年,祁侯府就被祁筠搞垮了,他们被处刑砍头的那天,姜欢喜一只鬼还庆幸幸亏自己早死了,砍头总要比毒药疼得多吧。
祁侯府的人被处刑的当晚,她的魂魄就失去了束缚,还依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附自己,姜欢喜当时还以为是要投胎去了。
却不曾想,竟是重活一回。
——
姜欢喜重生后曾经认真的盘算过,或许就是因为大仇得报所以才会有此机会。
所以此时她看着眼前还尚且年幼的祁筠,知道他是未来的大佬、她的报仇恩人,又算得上她的‘再生父母’,鼻头一酸,瞬间红了眼睛。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姜欢喜已经想了很多,她想补偿祁筠,想让他过得好点。
虽然自己跟他所有的苦痛没有关系,但他却也是真的帮过自己,也是真的无辜。
祁筠早在姜欢喜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但他一个目光都没有分给她。
他刚刚听到祁盛说的话了。
三妹妹?他认得她。
就是姜家那个一直娇养着的三小姐姜欢喜。他在来京城之前就听说京城有一段佳话,便是吏部尚书姜宏艺只有一个夫人,夫妻感情深厚,更是对唯一个千金疼爱至极。
真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
可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实在是显得自己太垃圾了。
后来他在祁侯府初见到她,那时她还小小的一团,被打扮的又可爱又软糯,笑起来时脸颊两侧浮起的梨涡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