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假户籍
长寿坊因着离西市不过一坊之隔,所住富庶的商贾不少,段毅在这其中虽然并不算最显眼的一个,但也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坊间一听说他们家出了人命,且是因为不听神算之言,顿时引起了一阵批算风,不少坊间百姓和富商竞相寻找那道士求个安心。
安长月跟在申屠后头到段家的时候看到门里门外都挂着白麻,守在门外的小厮见申屠一身官服,连通报都免了,领着他们就往里走。
段家宅子不算大,不过能在长寿坊买下十字街两侧的房屋,已经算是不错了。
“两位先跟小的到厅里稍等,主人稍后便到。”小厮躬身在前面带路,安长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你们家的女主人为人如何?”
小厮听后楞了一下,随后哦哦了两声道,“你说的是杨氏呀,她为人还算不错,深居简出的,对我们这些奴仆也十分和善,但她算不上家中女主人,家里能称之为女主人的,只有主人已经过世的妻子。”
申屠听着这小厮的话有些奇怪,刚想问上两句,被安长月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只听她继续闲聊般的说道,“她人不错,又是你家主人的新妻子,应该也算是女主人吧。”
小厮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这件事说来比较复杂,杨氏是主人在城外偶然救下的,虽然娶回来做了续弦,但家里的女主人却只有一个,就是已经过世的主人的妻子,杨氏这些年也只表面上管着家,实际上仍旧以妾自居。”
申屠和李淙对视一眼,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是在长安城外吗?”安长月好奇的问,一双黑眸闪着和善的光芒,配上那张乖巧脸,唬的那小厮几乎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小厮挠了挠头,稍微想了会儿,“是在长安城外,好像就是在城南附近吧,那时候是主人往洛阳见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没有走官道,然后便救下了晕倒在林子边儿的杨氏。”
“哦,这么说来你家主人也不太清楚这杨氏究竟是何来历咯?”安长月这次没有刻意释放自己的和善,只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小厮,小厮摇摇头,看样子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厅里,才刚一坐下,段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申屠和李淙拱手一礼,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安长月。
“这位是?”段毅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很好奇大理寺办案怎么会带着个小娘子,且还是如此乖巧可人的小娘子,若他的女儿一早没死,或许也该这般好吧。
安长月看向申屠和李淙,她这身份有点尴尬,不是大理寺的人,也不是公门中人,说到底就是个凑热闹的,只是凑的比较尽心尽力罢了。
“这个是大理寺寻找来的奇人,协助办案的。”申屠正犹豫该怎么说,李淙已经面不改色的介绍起来,“她叫安长月,有些案子需要一些特殊手段,她就能帮忙。”
不知道段毅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隐晦不明的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怯意的冲安长月点了点头。
安长月嘴角抽了下,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她好像被人当成神婆了,段毅刚才那眼神,分明以为她身怀术法呀。
申屠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不知诸位官爷今日来是为何事?杨萍的尸身草民何时能领回来?”丧事筹备了几日,却一直不能下葬,他心中着实有些忐忑。
“案子恐有变故,恐怕还需两三日,不过我会催一催,尽快交还于你,今日前来是想问问杨氏的事,她所出户籍造假一事,你知道多少?”
段毅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皱起眉来,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官爷是说杨氏户籍是假的?这不可能吧,造假户籍可是触犯律法的事儿,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那手段...”
说完像是突然开窍了,伸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官爷莫不是怀疑是我帮她弄的?我,这,我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无权无势的,我没那本事帮人制造假户籍,我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段毅也不自称草民了,一脸急迫的想要解释,却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至多不过幸运的在长安有了自己的宅子,得以落根于大唐最为繁华伟大的都城,其余并无特别之处。
户籍造假所需非常繁琐,且又是在长安城中,那就更加繁复,所需关系更是比别的地方更加四通八达才行,他一个商人,哪里有那本事?
在这里想要一个重新做人的身份何其难,比籍籍无名更难啊。
安长月想了想,觉得段毅确实不行,他就是一个商人,士族看不上,寻常的清贵之人恐怕更不屑接触,他要是有那手段,必定需要通过一些特殊途径,而这些特殊途径纤姨又一定会知晓,所以她相信段毅没有帮杨萍造假。
那么又会是谁呢?
申屠盯着段毅看了会儿,侧头想看看安长月是什么意思,却发现她已经转头看别的地方,似乎是在观察段家大厅的布局。
无奈,他只好继续说道,“只是例行询问,你不用这么激动,今天来除了问这个外,还想去看一看杨氏平时居住的地方。”
这是安长月跟来的原因,她想看看杨氏的房间,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如旁人所说那般。段毅没有拒绝,亲自带着几人往杨氏生前所住居所过去,“我常年在外,她基本都是独居,屋子里摆设也十分简洁。”
段毅说着已经推开一扇门,侧身示意几人这就是杨萍生前所居的地方。
安长月第一个伸着脑袋走了进去,入门不远处就是一张方桌,桌子四面四个十分朴素的坐垫,桌子中间摆着一直托盘,上头三只茶杯,全部都倒扣在托盘上。
安长月仔细看了看茶杯,继而转头朝一侧的架子上扫了一圈,上头除了一些很普通的摆件外,并无其他特别的东西。